纪凌昏迷不久,脑海中出现两个门板大小的玉片,上面布满复杂的条纹。条纹纵横交错,首尾相连,不知其始,不知其所终。
他站在玉片门板前,看着那些复杂的纹路,毫无头绪,反而一阵阵的头昏眼花。他不敢继续研究,走到跟前,伸手触碰了一下,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玉片上的纹路忽然绽放出迷蒙的白光,把纪凌吓了一跳。
他伸出去的手一哆嗦,打算抽回,但那双手像被黏在了上面,纪凌用尽力气也不能挣动分毫。
他挣扎片刻后,见身体并无异样,只能听之任之。
迷蒙的白光,顺着玉片的纹路逐渐亮起,缓慢移动,完全吸引了纪凌的心神。
它像一把刻刀,将整个纹路的形成刻在了纪凌的脑海里。
时间缓缓流逝,直至玉片上的纹路全部亮起,迷蒙的白光遽然间爆闪一下,随即消失无踪。
随之消失的,还有玉片上所有纹路,此刻的玉片光滑如镜,能映出人的样子。
纪凌被突然的变化惊了一下,过了很久才发现,玉片上如放电影一般,演绎着一个小孩子的生活片段。
小孩出生在大齐国平西大将军纪百川府中,生而知之,被当做天才人物培养,四处宣扬,名镇大都城,更是早早选定亲家,皇室王族。
却不想他三岁后仍不修武道,整日间浑浑噩噩,胡言乱语,怪力乱神。
什么鲲鹏展翅三万里,振翅抖落漫天星辰。
什么天狼啸月吞大星,一怒吞尽人间生灵。
诸如此类的怪事异谈,整日间不绝于口,一时成为大都城笑柄。
其母也因其白痴行为,府中地位被一贬再贬,最后抑郁而终。
因其已成白痴一般的人物,与其结亲的王室,暗暗使用手段,将其骗至京城外,逼迫他跳下葬魂岭。
纪凌看到小孩最后跳崖时穿着的衣服,正是他现在身上穿的一套完全一样,他瞬间有了不好的猜想。猜想也只是一闪而逝,更加让他感到惊心的是小孩的胡言乱语。
那些胡言乱语全部由华夏语所说,而且他像有精神分裂一般,时常变化角色,所说的内容更是惊心动魄。纪凌甚至感觉他所说未必为真,但绝对超过神话。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玉片整体一颤,忽然消失,纪凌意识瞬间一暗,再次陷入昏迷当中。
朦胧间,纪凌耳边传来一阵阵的轻声呼唤:“少爷,少爷,醒醒啊。”声音柔弱沙哑,夹着抽泣声。
纪凌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头上是蛛网密布的木质房顶,周围堆满各种干柴,后面有木盆木椅等,身下是柔软的茅草。
最后视线定格在他身前跪坐的一个小姑娘,不超过十二岁的年纪,身材瘦弱娇小,消瘦的面庞上带着病态的蜡黄。
纪凌一眼认出了这个女孩子,正是一直服侍那个小孩的侍女偎翠,他同时确定了自己猜测的那个想法,他正是那个被逼跳下葬魂岭的小孩。
“少爷,你可醒了,都担心死我了。”偎翠看到纪凌睁开眼睛,停止抽泣,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容。
“我怎么回来的?”纪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记得昏迷前还在一个桃花林中,怎么醒来就到了将军府的柴房中。
“昨日你昏迷在护城河边,我看到后,拉回来的。”偎翠收起笑容,低着头说道。
五天来府中都在传凌公子死在外面,不可能回来。她去护城河只为投河自尽,却意外看到纪凌躺在岸边上。
纪凌听到偎翠的话后,眉头紧皱,认真思考。
那个诡异的桃树林,与现在的将军府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近,如何移动?
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所处之地,绝不是地球!
家,已经回不去了!
生存,就是当前第一要务。
通过玉片可知,这个世界生存的根本是武力。
武力强大则地位尊崇,没有武力,连普通人都不如,世代为奴为仆。
哪怕是将军之子,如果不修武道,将来也无法立足,被杀是唯一命运!
而他,恰恰被杀过一次。
想通了这一点后,纪凌暗暗决定,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死在葬魂岭,没有死在桃树林,自己应该努力的生存下去。
“咱们的院子呢?”纪凌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明显与玉片中看到的不同。那儿虽然寒酸,但也是独立小院,用品一应俱全。
“被外事总管收回去了,他说……他说……”偎翠双目定定的的看着纪凌的眼睛,下意识的回答,她从未见过少爷的眼神像今天这么清亮有神,说话如此条理清晰。
“外事总管……”纪凌听到这个称呼,眼中寒光爆闪。
这副身体的生母之死,外事总管有推脱不了的干系。而且他常常以各种理由克扣自己的月钱,并将侍候自己的依红调走,再没见过。
身为奴仆,却从来不见自己放在眼里,常常喝骂。
“看来我在这个世界立足,首先要除掉的就是他了,只是需详细安排一下。”纪凌确定自己的目标,目光坚定。但他也知道对方并不简单,需要从长计议。
“小翠妹妹?小翠妹妹!”纪凌正在沉思之时,柴房外传来一个中年人猥琐的声音。
纪凌注意到身边的偎翠,浑身一抖,脸上露出明显的害怕神情,娇弱的身体不经意间向纪凌身边靠了靠。
“小翠妹妹,你在这里啊,你看昨天我帮你把那个傻子拉回来,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伴随着猥琐的声音,一个长相丑陋,一脸淫邪之意的中年男人走向偎翠,根本无视坐在她身后的将军之子。
“我……”偎翠瑟缩的身体再次向后退去,几乎倒在纪凌身上,神色显得惊恐之极。
“你给我滚出去!”纪凌伸手扶助偎翠,声音里充满怒色,直斥前方男人。
“好你个白痴,也敢命令我,看我不打你!”中年男人没想到一直被府里传为白痴的少爷,此时竟然敢开口骂他。
他怒从胆边生,大步向前,准备教训一下少爷。
纪凌身为将军之子,但却是一个白痴,成为府里很多下人暗地里的出气筒。不少人在自己主子那里受了气,会到他这里找回那种异样的心理平衡。
偎翠是唯一一个还留在他身边的丫头,每次有仆人来出气,她都以自己脆弱的身体守护纪凌,也因此她遍体鳞伤。
偎翠从来没想过公子有一天能为自己说话,因为他是个白痴。她今天看到公子好像恢复正常了,怕这个马夫再次将公子打傻,本能的一转身,将公子盖在那瘦弱的身躯之下。
“我履行承诺就是,别打公子。”同时她颤抖的声音,还在求饶。
“今天就算小翠护着你,我也要过一过打主子的瘾。”马夫并不停手,三步跨到纪凌两人身边抡拳就打。
丑陋的面孔上带着红晕,眼中泛着特殊的神采,布满老茧的拳头高高扬起。
马夫纯粹的普通人,常年劳作让他身体空乏,但也有些蛮力。
纪凌十二岁的小孩子,看到他挥拳而来,眼睛眯成一道缝,寒光隐隐。他上身被偎翠抱住,但双脚还能用力,而且是倒在地上的姿势。
他不管对方拳头能打到自己的身体何处,只看准对方毫无防备的下身,右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嗷!”一声惨叫冲天而起,马夫手捂着下身,翻了翻白眼,倒在地上直抽搐。
纪凌肩膀上也挨了一拳,痛彻肌骨,毕竟是成年人的一拳,但他死咬着牙,没有出声。
趴在他身上的偎翠,听到马夫的惨叫,诧异的抬起头看去。
发现马夫双手捂住下身,全身缩成一个大虾状,倒在一旁,一时间弄不明白情况。
纪凌已经趁机而起,右脚如飞一般踢向马夫的头脸,口中大骂:“不知死活的狗奴才,谁都敢打!我让你打!狗奴才!”
连续十几脚下去,马夫头脸血迹斑斑,双手颤颤,不知挡在何处为好。
纪凌看他全身松散的躺在地上,才收回右脚,喘着粗气道:“以后长长记***才就应该有奴才的样子。我的命令但有不从,必将你活活打死。”
“还有偎翠以后找你,记得立刻照办,否则死!”纪凌看他点头的慢了,又是一脚。
纪凌狠狠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马夫只能连连点头同意,眼里充满畏惧。
他不明白府中传言,从不会反抗的白痴公子,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有机会必定要问个清楚。
偎翠此时完全傻了,大张着小嘴,自己公子什么样,她最清楚。然而今天她彻底陌生了,他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凌厉与霸道,但她并不反感,反而有一种欣慰。
纪凌现在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纯粹的弱肉强食。
既然如此,何不霸道一些,让自己成为食物链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