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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早晨起来揉揉眼,突然听到了血树的哭声。玉环惊恐地喊道:奶奶!我匆忙穿好衣服,开了大门,看见门外血树下一个老人在哭。我认识老人,老人的儿子和孙子都叫狗剩。我把狗剩的奶奶迎回家,关切地问老人为什么要哭。

老人流下的眼泪把脸颊冲刷出一道道沟壑:髯将军呀,你快去救救我那孙子狗剩,狗剩儿子说狗剩孙子不是他亲生,把孩子塞进磨眼里要磨成肉饼,桑葚哭喊着去救孩子,被狗剩一顿暴打,皮开肉绽。髯将军呀,去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子吧……

我顾不了许多,翻身上马,向萝卜村驰骋。想不到树皮已经先我一步到了,正在指挥着衙役们营救狗剩。

我把马儿拴在树桩上。只见狗剩家的大门紧闭着,屋子里不断传来桑葚和儿子撕肝裂肺的哭声,一条老狗在院子里犬吠,院子外边围满了四面八方赶来看热闹的群众,大狗剩在屋子里竭斯底里地喊道,如果有人敢进院子,他就要把房子点燃!千钧一发,一只老鼠拽了拽树皮的裤脚:让我进去吧,也许我能救出桑葚母子俩。

自从在千百万家树皮救了老鼠以后,那只老鼠感恩图报,跟着老树皮形影不离。树皮说:你进去试试。老鼠钻进屋子,看到它旧时的主人正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内心的凄楚油然而生。老鼠捋了捋胡须,突然之间窜上房顶,用尾巴扫下房梁上积年的灰尘,灰尘迷住了大狗剩的眼睛,老鼠不失时机地一声尖叫,守候在院子外边的衙役们蜂拥而入,捉住了大狗剩。

大狗剩被衙役们拴上铁链,捆绑在桑树上。桑葚和儿子狗剩被折磨得不堪入目。我把小狗剩抱在怀里,陷入了深思:究竟什么原因促使大狗剩对儿子和媳妇下了毒手?意想不到的是,老树皮新婚的老婆蝉也来了,抱住桑葚不住地鸣叫,好像在诉说着什么。这两个女人虽然年纪相差三十多岁,但是有过相同的命运,曾经共同给千百万做过老婆。别后重逢,各人的境遇大不相同。老蝉终于有了温暖的巢,而桑葚竟然被风吹落。曾经惹人羡艳的桑葚很快地凋谢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狗剩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叫我“父皇”:父皇,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家。我有些为难,看看桑葚和老蝉。桑葚紧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在动。我问老蝉:桑葚在说什么?老蝉面有难色地告诉我:桑葚说,这是他们家的私事,外人不该参与。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大得连我自己也感到意外:桑葚,你说什么?房顶上的茅草被震落了,看得见天的眼睛。萝卜村的人怒吼着:丢儿,你是罪魁祸首!假如上一次你不来桑葚家,桑葚母子绝对不会遭到大狗剩的毒打!你看狗剩见你多么亲热,说不定你跟桑葚真有瓜葛。甚至还有人高声喊道:夫打妻不羞、父打子不羞。狗剩教训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跟你们什么相干?赶快放了狗剩!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品嚐到了被流言击伤的感觉,灵魂被肢解,意志被钝器击打得血肉模糊。感觉不来痛,没有痛的感觉是麻木。捆绑在桑树上的大狗剩对我呲牙咧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绝对不会跟我善罢甘休。

我把狗剩放下,打算走。狗剩抱住我的双腿,使我无法挪步。脚下生根了,我变成了一棵树,被风无端地摧残,却还执迷不悟,为风唱着赞歌。老蝉不停地叫着,向世界诠释着什么。树皮有点茫然,嘟起嘴,不停地梳理着胡须。柴胡别出心裁地骑一条毛驴来了,更新着我的思绪:髯将军,你不该来这里,这里是一条是非的迷津,是便是非、非便是是,是是非非,无法辨清。

我问柴胡:老叔,石头变成粉末时,是不是很痛?

柴胡从驴身上取下褡裢,从褡裢里拿出一本砖头厚的书,然后坐下来,盘起腿,看起了书。狗剩松开了我的双腿,爬到柴胡跟前,问柴胡:爷爷,你看的那叫什么?

柴胡有些不耐烦:走开!爷爷在查找处方,看什么药能治好人的内伤。我感到髯将军心受伤了,人明明醒着,却说着梦话。

我大声地申辩:我没有受伤!我只是觉得谁在我的眼睛里楔进了铆钉。周围这么多的人都在指责我,说我破坏了桑葚的家庭,还说狗剩本来就是我的孩子。柴胡老叔,你为我作证,嬴氏家族的人永远不走邪路。

桑葚挣扎着站起来,亲自为大狗剩松绑。狗剩儿子一见大狗剩挪动脚步,吓得藏到我的身后。老鼠爬上大狗剩的肩膀,想抓瞎大狗剩的眼睛,桑葚一把将老鼠打落在地,大狗剩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桑葚一脚。周围的人齐声欢呼:打得好!彰显了我们男人的威风。

那头毛驴突然拉长脖子,叫唤起来,狗仗驴势,也跟着狂吠。柴胡把狗剩儿子装进褡裢里,驮到驴身上,一拍驴屁股,驴一下子蹦出老远。衙役们保护着树皮和老蝉,匆匆地撤离。而我却不想走,我必须讨回我的清白。

桑葚跪在大狗剩面前,向丈夫哀求:狗剩,你不应该冤枉髯将军,我跟髯将军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我大声为自己申辩:上穷碧落下黄泉,查一查访一访,我们嬴氏家族什么时候做过苟且之事?!乡亲们,你们误会了,我们根本、也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大声诘问:人家狗剩教训自己的妻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浑身是嘴也无法替自己辨清。大狗剩过来了,怒气冲冲,嘴里喷出来的臭气能把人熏倒:你说你跟桑葚没有关系,我打我自己的老婆,你跑来做什么?

我想起了柴胡刚才说过的话:是非难辩。一大群乌鸦铺天盖地而来,人群中出现了惊恐。乌鸦形象丑陋,预示着不祥,每当乌鸦飞过,总有人感到惊慌。可是乌鸦们却不管这些,该飞就飞,该唱就唱。尽管乌鸦的歌声难听极了,风不嫌弃,仍然把乌鸦的歌声传向远方。

我让自己的耳朵朝天,去欣赏乌鸦的歌声。我从歌声中听出了另外一种韵味:走自己的路,别管别人说三道四。

是呀,这个世界被扭曲的事物太多了,我只能管得了自己。无须跟他们申辩,越申辩越说不明白。那些天才的涂鸦者只能把你越抹越黑,在这里你无法为自己讨回清白。我从树桩上解下马缰,翻身上马,打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有人打起了口哨,有人尖叫着,齐声嘲笑我的愚昧。桑葚拦住我的马头,不放我走,要我交出狗剩。

我这才想起来,狗剩让柴胡装进褡裢里用毛驴驮走了。这个柴胡,满脑都是歪点子,他可能专门为狗剩而来,趁大家慌乱的时间,抱走了孩子,因为柴胡总想抱养一个孩子。

这个可怜的女人在我的眼里仍然是那么娇柔。我费劲地思考着,桑葚跟谁有点相似?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萍妹。想起那一年我到千百万家去借粮食,第一眼就觉得桑葚非常熟悉。尽管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潜意识里总是关心着桑葚?我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够听到:桑葚,你多保重。我一甩马鞭,马儿冲出了人群,我不敢回头,害怕看见我的落魄。

我骑着马儿,在莽原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周围静谧极了,听得见芦花落地时的响声。太阳像只蛋黄,高高地钉在天上。风不再刮,只有乌鸦在歌唱。一幢幢茅屋围成一座座村庄,一条条小路织成蛛网,茅屋上的炊烟袅袅升腾,鸟儿早出晚归,经营着他们的日月。

米粒推着独轮车,吱吱呀呀地沿着小路上走过来了,独轮车上坐着狗剩的奶奶。我突然想起了米粒曾经说过,桑葚是他的外甥女。那么,他们应该是亲戚。老人在独轮车上不停地颠簸,没牙的嘴大张着,犹如一个风洞。米粒扭动着腰身,蛇样地走。

米粒看见我,停下来,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问我:髯将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不想把我刚才遇到的尴尬告诉米粒,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落魄。我反问米粒:为什么不让老人坐马车?

米粒有些得意地回答我:我解开了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我制造出了诸葛亮的“木牛流马”,正好老姐姐来了,我就让她老人家坐上木牛流马试试。

我看着那辆独轮车,造型没有什么奇特。再看看米粒,也没有发现什么变异。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老人从“木牛流马”上下来了,说她宁肯走路也不坐那破玩意。米粒说:老姐姐你坐上吧,这是小弟的科研项目,我给你付费。

什么?推车的给坐车的付费?我把马缰交给狗剩奶奶,对米粒说,我来坐你的“木牛流马”吧,你打算给我多少银两?

米粒受宠若惊:髯将军,你是不是也想亲自体验一把我这科研成果的功能?你坐上吧,坐上以后你就会感觉到自己在飞。至于银子吗,我不会少付你。

我当然不会要米粒的银两,但是我确实想体验坐在独轮车上让别人推着走的感觉。我没有见过诸葛亮的木牛流马,但是我相信木牛流马绝对不会是独轮车。我周围的这些人全都出了问题,一个个看起来神经兮兮,你就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做什么,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可思议。独轮车在山间小路上艰难地行走,碾压出一条长长的辙印,我听见了米粒不均匀的呼吸,突然之间有了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好像睡在妈妈的摇篮里,妈妈一边晃动摇篮一边唱着儿歌。丝瓜棚下老母鸡把米粒啄起又放下,言传身教,把觅食的本领不厌其烦地向儿女们传授。我在摇篮里晃动,手指头含在嘴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小鸡觅食……人生中有些事情发生过去就忘记了,有些记忆却伴你一生,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心悸。小鸡觅食是我第一次永久的记忆,因此上也弥足珍贵。每当我人生旅途中遇到什么困难时,我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小鸡觅食。不知不觉中,我们又来到了桑葚家的门口。

人们已经散去了,屋子内静悄悄,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门口的桑树上拴着我的马。我对米粒说:你进去吧,我先回家。

米粒把我拽住,对我说:我本来也不想到这里来,我知道狗剩和桑葚常闹矛盾,亲戚家的饭吃得,亲戚家的事管不得,清官难断家务事。柴胡回来说髯将军在桑葚家受了委屈,我到这里来主要是想替你讨回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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