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城外,一汪大湖似明镜,粼粼波光摇颤。
妙音湖,此时正当清晨,朦胧雾气从其上飘起。
迷离中,数条小船在湖面摇曳,棹与桨拍打的清澈的湖水,船儿迎来流动的波光。
有箫声呜呜,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悠扬,像一根轻柔的丝线延绵不断,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他们停在湖边,君瑞也下了马车,呆呆的坐在湖边,听着那各色的乐曲,无数乐器在合奏,没有突兀,没有杂音,此城就是一个完美的乐器。
琴音,琵琶音,箫音,芦沙凤筌音,云锣音,铳鼓音,水盏音,火不思音……
像是无尽黄莺的鸣唱,在花丛中轻快流转,一会儿如冷泉呜咽,在冰层下滞涩的流淌。
乐音清越,如银瓶乍破,又似铁骑冲锋,刀枪剑鸣。
人真的很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但没有一人大声喧哗,曙光拨开雾霭,耀目的朝阳辉映在泱泱的江心。
“不错!”危雨斜倚着马车,忍不住赞叹道。
“危雨叔叔,乐曲什么时候停下来啊!”君瑞坐在湖畔,问道。
“呵呵,有没有发现这音乐很美。”危雨黑发飘摇,轻轻说道。
“嗯,是很美啊,音律很美,形也美,但这乐曲不是人弹奏出来的吗?”君瑞说道,也问道。
“君瑞很不理解,乐音清越,给人一种皎月临空之感,但也总不能天天奏唱吧。
危雨一怔,想了一想,然后说道:“呵呵,你会明白的!”
君瑞大眼睛闪闪,愣了一愣,似乎在想着什么,但他却没再说话。
“有人在打架,要不要去看一看!”危雨抚摸着白马的脖子,马鬃浓密,像是雪白的雪,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君瑞正闭着眼,欣赏着飘荡在湖面的音乐,听见危雨的话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事实上他并没有在思考,他就是很自然的低下头来,然后哦了一声。
就这样,他们把马车停在了湖边,事实上,湖的这边并没有人在,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另一边是一个树林,晨曦闪烁,树木摇曳,散发着碧透的光,这光很美,整个森林都是绿的,这是新生的浅绿,不是暗沉的深绿。
“听见了!那是更美妙的音乐,我像是看到了高天大海的碰撞,星河在宇宙中流淌!”君瑞茫然的跟着危雨,人越来越多了,但危雨总是能找到适合的位置穿插。
“是啊,这两个人都是了不得的存在,融入了天地妙音,远处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妙音眯着眼,冰冷的面容似乎也不再冰冷,实际上他依旧很冰冷,只不过是被音乐柔和了而已。
君瑞一怔,事实上他真的一怔,他好像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他皱着眉头,面庞依旧很清秀。
他忍不住问道:“危雨叔叔,既然远处的人不知道,那为什么能用惊天动地这个词呢?”
“你看!”他并没有解释,在人群中轻轻说道,没人愿意打扰到这场音乐盛宴。
“是丝篁还有箜篌!!”君瑞抬起头,长发披散在肩上,他们站在较高的位置上,可以很清楚的看清楚,底下有两个人。
“哦,原来那就是箜篌!”位于说道,他的声音很奇特,似乎融入到了这场音乐盛宴。
君瑞挠了挠头,没有说什么。
箜篌的形状很美,颜色也很美,那弦颤动着,山中的云气在凝结,那是云气被吸引,凝滞不流动。
奏响箜篌的,那是一个戴着官帽的人,留着胡须,随风微微飘动,高音清脆激越,时而幽咽,时而轻快。
另一边,那是一个和尚,白衫,或者说是粗布衫,他很飘逸,虽然他是个和尚。
丝篁其实便是琴,琴声缠/绵婉转,如小儿女在谈情说爱;但倏然便是慷慨雄壮,如同勇士奔赴战场。
琴音高亢激越,但又时而悠扬。
琴声悠美,余音不绝,涤荡听者心灵,仿佛山谷中的松涛声,绵绵不绝。
奇特的光点游荡空中,数道匹练凝成彩虹,彩带在交织,银河在流淌。
箜篌之音繁复如百鸟竟喧。
丝篁之音清亮如凤凰独鸣。
抑扬顿挫,高低变化。、
无数人在沉浸,灵魂被音乐吸引到空中,他们似乎被浸入了天堂,真的很美,自然变化,潮起潮落,这更像是在弹奏人生。
箜篌二十三弦,冷光在融化,一弯明月散发着皎洁的光,林木摇坠,落叶簌簌坠/落。
七弦丝篁,那和尚白衣飘飘,指尖滑动,勾勒出广阔原野,星辰似乎低垂其上。
箜篌丝弦颤动,银月高挂,银瀑垂落,银月随银瀑随波涌动。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风扬!不愧是颖师!”那人收弦,盛景也变的朴实,但朴实中更蕴含着真谛。
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如同化开的云烟,更好地融入了天地之间。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李凭大人,在下不过一普通僧人,何配不愧两字!”那人合掌,自谦道。
“妙音乃是音乐之乡,我李凭正是在此感悟音乐的真谛,颖师可否一起?!”李凭也是一身白衣,显赫的是他的帽子,胡子谁都爱留着,那是文人雅士的象征。
他们二人结伴,脚踏云烟与长虹,他们是知己,就如同俞伯牙与钟子期,但他们二人似乎更加灵动。
君瑞一直站着,他闭着眼,似乎沉睡在远古,来到了今生。
危雨并没有沉浸在音乐中,他只是在欣赏,或者说,这美妙的音乐,对他无效。
很快的,许多人都醒了,但也有许多人在沉睡,或者说,是在感悟,感悟此音的奥妙,山谷中,余音丝缕,绵绵不绝。
很快的,晌午了,仅仅剩下六人,三个少年,三个少女。
其中一个便是,君瑞。
还有一个俊逸的少年,黑色的眸子,在这时睁开。
还有一个俊秀的少年,黑色的头发,极高的悟性,也睁开了。
剩下的,是三个女子。
一袭黄色纱衣,如同凰鸟一般美丽,如花的容颜,羊角辫,她也睁开了双眼。
粉色短裙,马尾,瓜子脸,黛眉弯弯,不施粉黛的面容,在这一刻,也醒了过来。
淡蓝色碎花裙,如同清水芙蓉,云鬓花颜金步摇,翠翘金雀玉搔头。
他(她)们都醒了,但君瑞却没醒,长发飘摇,白衣猎猎,位于不知道去哪儿了,少年们醒来,发现,周围的人们都不在了。
就在这时,银光闪动间,君瑞也缓缓睁开了澄澈的眼睛。
这银光,是时间,也就是说,君瑞感悟的时间,远超其余五人。
或者说,是危雨出手,打下时光结界,至于时间比是多少,除了危雨以外,似乎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