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不忆卿
不知道什么原因,游人突然从梦里惊醒。入眼的,是水青色的蚊帐和雕刻细腻的床。他眯眼,隐约记得梦里有个娇俏的少女在哭哭笑笑。翻身,却被什么咯到。他起身看,却原来是那只在店中拿的玉萧不知何时被放在了身侧,一翻身就被咯到,生疼生疼的。他把玉萧拿开,有些茫然的向外望去。只见阳光从窗子泄入房间,留下金辉一般的轨道。反射着阳光的细尘在轨道里舞着,如同金子一般。这个小镇的清晨,那般的安静。安静而美好。
门外有什么声音接连不断的响着。他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那古色古香的镂空木门,清晨的阳光从打开的门滑入房内,落在身上,凉凉的,没有几分温度。他便看见那个名为小答的少女在院中挖些什么,刚刚及腰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在脸旁,遮住了大半张脸。也许是她听见了动响,略略停了一下,转头,对他笑笑。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的让痛楚袭上心头,沉重的几乎无法呼吸。呐,前生在我饮下那孟婆汤前,我可,曾见过你啊?
他使劲的抬起没有原因的变的沉重的脚,努力想要移到少女身旁,只见她的一旁已挖了一个碗大的坑,而她此时已转过头,认真的挖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一般。。“你在……找什么吗?”他有些迟疑的问,少女动作不停,近乎喃喃道:“我在找一块玉,埋了很久的玉。”他顿了顿,抬手擦了擦脸上密布的水珠,那时不知何时出的虚汗。“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玉呢?”他有些疑惑的问,少女不停:“因为那是我埋的啊,阿姬当初给我做见面礼,我嫌麻烦就把它埋在这里了。”她顿了顿,突然惊呼:“啊!找到了!”她放下铁锹,用手拨开那散乱的泥,果然见一块青色的玉佩。圆圆的体型不如巴掌大,身上刻痕绵延,若是延伸开来,必然是栩栩如生,却也是似龙非龙。绳子因为久埋地下而染上一片污色,辨不清原来的颜色。她用指甲小心的清去刻痕间的污泥,却见那刻痕有的成血色,如同浸入了血丝。远远望去,直接连成了两个漂亮的近乎圆体的字。
追羽……
他仔细辨认,轻弱的声音缓缓散开。如同晴天霹雳,他的大脑一瞬间的空白,故意骤然一止,心头亦有痛处慢慢晕开,痛的心脏几乎要罢工。不知是谁的声音欢快地在耳旁飘过。
——呵呵呵呵………敢问姑娘芳名?我的名字,就在这块玉上,你自己看吧。
记忆中,谁的手珠圆玉润,翘着手放在那半臂儒群的身子前,血般的长绳显得那细长柔嫩的手白皙美丽,状若凝脂;青色的玉佩慢慢地荡动,惹得那血色的流苏荡动散开,青色玉质的耳坠随着动作而前后摇晃,衬得那玉脖雪一般的白;未上红妆的唇,不浅不淡的颜色晕开漂亮的如同那娇艳的桃花,此时正恰如其分的弯着。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追羽……?这佩上的纹刻是甚?
玉佩突地拉近,便意外的看到了那不染丹寇的指甲,圆圆润润,如同珍珠。连那指甲下的粉色都透露出一种健康。指甲也是意外的不染半分纤尘:果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大小姐。
——嘻嘻,是腾蛇,也被称作化龙。古书曾说:‘螣蛇弃鳞,神龙失角’
微愣,她轻轻抖手,便把玉佩抖回了掌中。那佩果真不如掌大,她甚至能将手指曲起,遮住青玉。她调笑,却又背了段古文。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景仰,却毫无违和,毫无理由的理所当然。
骤然回神,阳光却猛烈的刺的双眼发昏,泪水突的涌动,辨不清缘由。仓促的低头,却发现少女早已不在面前,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用身旁从井里打出的水,小心翼翼地着上面的淤泥。洗净后,她举起玉佩,却见流苏上已不是玉节,而是棕木的木节。连那本是古老结法也变做了现代随意的结。他呼吸一顿,眼前却是骤然一黑。身体莫名其妙的向后倾去,落下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到了身下的软泥,以及鼻翼间荡开的泥土的气息。
——泥土真软,摔不疼。
他这般想着。摔,你不觉得重点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