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车便走到了刺史府。早晨为他们开门的那个年轻男人见王爷的马车到访,便立即打开那扇巍峨的大门,早早地站在门口迎接着。
这刺史府的确是很大,比临汾县的县衙要大上两倍左右,从前厅到后院,一路亭台楼阁,雨榭楼台,后院有一个小小的后花园,虽小,但却样样皆有,假山,荷花池,小花圃。这简直比一般富贵人家还要精致。
一路风光无限,张士钊却带着大家走近一座偏院,这座院子与之前的景致大不相同,简陋的一扇门,破旧的围墙,似乎是很久便没有翻新过了。张士钊打开门,熟门熟路的引着众人走近这座院落。
院落中只有一个房间,张士钊便开门,便对着赫连骜道,“这院子,是下官用每月的月银另外独自开辟的院落,下官喜清净,且这院落后门直接通往刺史衙门,也比较方便。”
赫连骜未曾理会张士钊的话,只管自己一屁股坐在堂上,对他挥一挥手,“赶紧去找。”
过了许久,张士钊才从他的书房中走了出来。他面如死灰,满脸愁容,抖着的双手紧紧扶着门框,他走到会客处,站在门口,一动一动。
“怎么了老头?那副画呢?”赫连骜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
张士钊颤抖着手,“明明放在桌案上,却为何就不翼而飞了?”
“什么?”赫连骜听罢,从自己的座椅上跳了起来,走向门口,狠狠地盯着张士钊,“带我去看看。”
这是一个四方的书房,离张士钊的卧室只有一门之隔,众人进入书房刹那,便被眼前琳琅满目的书画震惊了,粗略的数一数,挂着的少说也有五十几幅,看落款,皆是一人所画。
张士钊来到窗边的一个书案边,指着空空如也的桌面,道:“昨日,我将那副画放在此处,今日居然不见了。”
赫连骜用双手狠狠拍着桌子,“你这老头!怎么如此无用?!连张画都看不好!我看,这青阳城的刺史你是不想当了?”
张士钊被如此一吓,便立马跪了下来,浑身哆嗦着,“我……下官……许是昨晚角门未关好,才会使贼人有机可乘。”
“说着也是。”赫连骜用目光闪过一旁不语的二人,停留在沈敬之的身上,“敬之,你说说这画会被谁拿走?”
沈敬之作揖道:“这不好说啊王爷。不过我倒是对张大人这满屋子的字画比较感兴趣,这些字画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
张士钊点点头,微微抬头,眼中似乎写着无尽的悲伤和道不明的哀哭。“是,这些字画是出自我的手笔。”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赫连骜被墙上挂满着的字画吸引了兴趣,叶萧见沈敬之并未有说话的意思,便搭腔着:“张大人似乎也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别的倒不说,单说那幅蝶戏牡丹图,将蝶儿的轻快,灵敏表现得淋漓尽致。牡丹也开得格外得祥和。”
张士钊听罢,脸上的慌张也缓解了些许,他眼中透着些许的欣慰,“这是我儿出生那年,我堂下牡丹的景色,如今牡丹与我儿已不再,也只剩下这副画了。”说着,一行老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滴了下来。他眼中的欣慰,也转成了后悔和痛苦。
见桌案上齐全的笔墨,沈敬之转身对他说道:“张大人,想必你对字画颇有研究,那副失踪的画卷既然你见过,可否记起一二?”
“你的意思是?”张士钊似乎明白了什么。
赫连骜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既然如此,你赶紧给我画。”
张士钊踉跄的起身,许是跪久了的缘故,手扶着桌案的一角,在叶萧的搀扶下,他才艰难的站了起来。他用颤抖着的手铺平桌案上的纸张,熟练地拿下一支笔,沾着一旁还未干透的彩墨,一笔一笔地画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一个天仙美人在那张原本洁白如雪的纸张上鲜活了起来,淡淡柳眉横于眼上,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明眸善睐,乍一看,宛如一个真的天仙。
赫连骜一把扯过那张画,连连摇头赞许,“美!着实美啊!本王见过那么多的美人,却也不及这一个。不过,也只是美过我皇姐那么一点点罢了。”说着,他将画丢给了一旁的沈敬之。
沈敬之将画移到一旁叶萧的身边,道:“大人,这画中仙子着实美,只不过……”
叶萧仔细得观察着这画中女子,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敬之也看出其中的端倪了?”
“是,在下觉得,画中的女子似乎有些像不愁喝客栈的李玉娘。”
叶萧点点头表示同意,“的确是,眉眼中有些相像,脸与身形的整个轮廓也很相似。”说着,他转身对张士钊作揖道:“张大人辛苦了。”
“不知张大人这般精湛的画技师从哪位高人?”沈敬之将画好好的收藏好,顺口问道。
疲倦的张士钊此时双手支撑着桌案,面色有些许苍白,嘴唇有些发紫,他颤抖着身躯,缓缓说道,“我本是宰相大人的门生,这画技也是宰相大人所教授。”
“不知这青阳城,除了大人有这精湛画技之外,还有何人?”
张士钊听罢身子一度往后一仰了仰,似乎有些支撑不住,稍许调整之后,他便缓缓说出口,“青阳城的话,墨香坊倒是有几个与我不相上下的画师。”说完,他身子一倾,重重得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