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之地主星殿堂向东三百里,有一山,名为青丘山,山的南坡蕴藏有丰富的玉石矿产,山的北坡多为可用作图饰用的青葫,传说这山上有一种身形像狐狸一般的野兽,却有九只尾巴,叫声如婴儿啼哭,能吃人,这就是青玉使者所居住的地方。
青玉山庄,大殿。
周围并无服侍的下人以及守卫的士兵,唯有鱼扣和青御史。
大殿简朴到了极致,只有青木打造的桌椅和几幅简单的挂画,桌上有一些人物摆件,其余空无一物,哪里像位居高位之人居住的地方,可见这御史对富奢之物并无追求。
鱼扣单膝跪地,恭声道:“如御史大人所料,双生谍虫一命共生,依照留在青玉山庄的母虫身体所感知的痛苦与死亡速度,那幽宇的确已经没有人魂印的实力。”
鱼扣的言语之中丝毫没有对于幽宇的尊敬,倒是对青玉说不上的崇敬,旁人若是见鱼扣这幅样子,肯定惊讶万分。
青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起来,那黑卫军禁卫队全灭以及军库守护者六合大人也被赐死,此事你怎么看?”
“禁卫队是我们的一招暗棋,不过也仅仅是棋子罢了,禁卫队的实力不算什么,倒是那隐藏的龙虎卫军才是真正的王牌。”鱼扣站了起来,恭敬的回道。
青玉坐到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道:“看来六合没想到也暴露了,不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们也算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鱼扣将双生谍虫的盒子拿了出来摆到了桌上,道:“幽宇认为让神隐振兴的机会了,谁又能想到生死对立,这死亡的阴影倒是笼络在这片隐没的土地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斥着一丝狂热,这僻静的大殿里,虽空旷却有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暗流在极速涌动。
“不过那执行杀死弥六合的却是白玉使,难道他的修为没有受到回魂阵法的影响?”鱼扣沉默了一会,疑声道。
“那就是将军启明和弱水的神源注入了那阵法中,或许杀死弥六合的不仅仅是白玉一个人。”青玉将手上把玩的摆件放了下来,道。
“属下立刻去执行最后的计划,现在幽宇他们和我们不过是一场时间上的竞赛。”鱼扣冷声道。
青玉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将腰间挂着的青龙印拿了下来,郑重的递到了鱼扣手上,鱼扣双手平方,一脸肃穆。青玉道:“去吧,我们的夙愿就要得偿了,哈哈哈..”
肆意疯狂的笑声,隐隐含有一分癫狂,平静的青丘山上飘来遮天蔽日的乌云,一丝日光也逃不出那可怖的阴影,往日青葱的山脉之间,也隐隐传来几声凄厉的吼叫。
安静的丛林里,时而有几声鸟叫虫鸣,翠绿的叶子上还有露珠慢慢滑落,光影随风而闪烁,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肃杀之意。
“众将士听令!停止对源石的搜查,原地休息一会!第五小队的子桑奉孝来我这报告行军军情!”一个身高近乎两丈,虎背熊腰的大汉大声吼道,气势如虹,声震百里。
“得令!”
“得令!”
丛林之中纷纷传来应答声,大汉盘腿坐在地上,拿出腰间挂着的行军酒袋,大口喝了几口,道:“子桑,你号称我们三千仓军里的第一智多星,这次执意要报道军情,难不成发现了什么?”
大汉面前,站立着一身白衣的书生,手拿书卷,打扮似春秋文人,面目清秀,眼神清澈空灵,那是一介武夫,分明是个俏书生。这子桑奉孝乃是仓军之中最另类的存在,是第五小队的队长,弥六合最信任的军师,要不是多数仓军推崇武力,这子桑必定是除了六合之外最有实权的人。
子桑作了一揖,恭声道:“孙太,此诚仓军危急存亡之秋了,若不立刻应对,恐怕你我,以及这三千将士都要死于非命了。”
孙太眼睛一挑,放下手中的袋子,拍了拍肚子,平日里就看这子桑不舒服,没想到还故意找茬,他心里满是不快,好好的安稳日子,居然拿三千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在故意打了个饱嗝之后,他如豹子一般凶戾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面前的文人,放佛只要文人说错一个字,他就要大开杀戒一般,慢慢的说道:“哦,是么,我没想到我们神隐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生活里,还有杀戮,那你倒是说说原因吧,是黑火涯里的猛兽外出袭击了,还是要天降流星砸死我这个莽夫呢?”
看到孙太这个态度,子桑侧过身子,望了望离此不远正在原地休整的三千将士,轻轻叹了口气,握紧的拳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坚毅。恭敬道:“孙太大人,我们这次出军不是奉六合大人的命令,而是那白玉使使用的青龙和白虎印记,这已经是一个疑问了,再者我们被剥夺了飞行羽翼灵器和唯一的碧玉信珠,再者所有人的干粮只发布了七天。”
听了子桑的几句话,孙太一脸讥笑,狂笑几声后道:“什么智多星,虽然我们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我还真就瞧不起你,白玉使不是解释了,六合大人身体不适所以他代劳,至于那飞行羽翼被禁止带出来,也只是为了让我们安心的用心的搜索只有地心才有的源石,七天干粮是让我们抓紧时间完成搜索任务,不要耽误修复黑卫精军的任务。”
说完这些话后,满满的得意挂在了孙太的脸上。望着孙太一脸的得意,子桑咬了咬牙,再次侧身望了望满脸疲惫的众将士,恭声道:“孙太大人,六合大人身拥魂印修为,又有神隐妙法,怎会身体不适,就算身体不适,那传令的也应该是仓印,而不是青玉和启明将军的印记。至于那飞行羽翼,我们仓军速来以军纪严明著称,往常的搜索任务并未禁止使用羽翼,还有那七天干粮,此次的任务量繁多复杂,分明需要十四天,就算只有七天,这七天的干粮也是虚数,份量只有四天,难道这背后不隐藏有大祸么?”
“啥,你说什么?我刚刚在喝酒,没听到,你还是乖乖回队伍里去吧,赶紧完成任务,你我也好早点回神隐休息。”充耳不闻的孙太大口喝着酒,丝毫没把子桑的话听尽脑子里。
子桑望着孙太,手中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白皙的脸上泛出一丝血色,眉头紧皱,看样子是要祭出甲卫与孙太一搏。孙太也是不敢示弱,猛然站立起来,将酒袋仍在地上,拔出佩剑,直勾勾的盯着子桑,双眼通红,怒目圆睁。
“别冲动,别冲动,君子动口不动手。”“对啊,有话好好说。”“两位大人要是动手了,兄弟们怎么看啊。”远处的第五小队士兵看这形势,赶忙冲过来拉架,五六个人紧紧拉住了子桑,几个人口中纷纷劝道。
子桑忽然轻笑了一声,全然没有刚才的剑拔弩张,笑着道:“大人,是我不是,多想了,我给大人赔罪。”
孙太也是摸不着头脑,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将佩剑重新挂回腰间,道:“没什么,传我军令,一刻钟后继续向源谷进发,你也去休息吧。”说完继续喝着酒,招呼着军士,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军计划。
子桑在几位士兵的拉扯中,回到了第五小队休息的地方,他不时张望,眼角露出一丝精光。
一刻钟后,一名身着黄色军装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孙太休息处,用颤抖的声音小声说道:“属下有事禀告》”
孙太望了眼这个士兵,眼睛中露出一丝疑惑,点了下头,道:“说。”
士兵见孙太首肯了,立刻单个膝跪地,双手抱拳,颤颤巍巍的说道:“报告将军,子桑队长消失了,但前方侦查部队发现一名穿着子桑队长衣服的侦察兵,看来是子桑队长换装后不知去哪了。”
孙太大怒,用力拍向旁边的巨树,树叶哗哗落下,几只鸟雀惊慌乱窜,他面色通红,双手青筋暴起。
跪地的士兵看此情形,头低的更深了,生怕被盛怒之下的孙太迁怒。
过了良久,
“你起来吧,这事我知道了,发布行军令继续向源谷前进,同时一路寻找源石和晶石。”孙太的脸上反而挂着一丝笑意,全然没有刚才的暴怒。
“属下遵命。”
浩浩荡荡的三千军队继续向着源谷进发,一路尘土飞扬,勘测源谷的设备和机械大大拖慢了他们的行进速度。
但毕竟是威名远扬的仓军部队,还是一日后到达了源谷外,只是部队更显疲惫,不少将士皆是面色苍白,步伐也没刚行军时那么稳健。
被迫无奈,虽是七天的紧急军令,但没有飞行羽翼的行军实在是回到了中古世纪一般,耗尽神源,拼命赶路也在路上耽误了两天。
“若是三天之内收集不玩规定的神源,可怎么办呢,况且军粮确实紧缺,子桑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是若是仅仅因为一番猜测之语就返回,单是违抗军令的责罚也不是我们仓军受的起的啊,不过若是无事发生,回去定好好参这子桑一本,要他好看。”孙太的心里也是思绪万千,领兵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也是明镜一般,并非只是个莽夫这样简单。
孙太走到营地周围,极目眺望周围,只觉得天无比的蓝,周围绿意盎然却少了份生机,他感到迷惑,却想不起到底少了什么。
“大人?大人?”
粮官李冥的话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何事?”孙太缓缓的从沉思中脱离出来,望向李冥。
“大人,这荒郊野外,你这样在营地周边陷入沉思是很危险的。”李冥恭敬的说道。
孙太爽朗一笑,拍了拍李冥的肩膀,道:”无妨,无妨,我们三千仓军驻扎在此,想必没有什么凶兽敢接近,只是李冥,你可觉得这周围少了点什么?”
李冥一张方脸,粗眉,络腮胡,虽是这幅大汉长相却也是军中粮官,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也不是可以小觑之人。
他望了望四周,又俯身贴地将耳朵紧贴地面,然后站立起来,笑了声,道:“大人,这周围要说缺了什么,那就是缺了生气,少了几声虫叫鸟吗。”
孙太听闻此言,倒是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这蔚蓝的天空,脑海中回忆起和子桑的谈话,以及近日种种异状,心中惴惴不安。
孙太和李冥并肩站立在这偌大且空旷的源谷入口,只有风的呼啸从他们肩头划过,带有几片落叶的萧索之意,这两位平日位高权重的将领此刻的背影却显得孤独落寞,远处白云袅袅,阳光正好,人生经历变幻莫测是不是也如这天上白云苍狗一样神秘莫测?
这份安静忽然被一句话打破。
“李冥,我们相识也有几十年了,为神隐出生入死,作为将领也是获得不少殊荣,可你说人之将死,要做些什么才好?”孙太望着李冥,脸上挂着笑容,那份岁月的沧桑也刻印在他的身上。
李冥也仿佛被这份情绪感染,双手抱拳,豪迈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脸上也有几分笑意。
孙太见李冥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苍穹。
“好好好,粮官大人说得好,子桑虽是聪明,却少了你这份大义,传我军令,今夜全军驻扎在源谷口,彻夜狂欢,喝尽行军酒,唱罢战歌。”孙太爽朗的说道,激动的连胡髯也颤抖起来。
李冥,拍了拍手掌,笑着道:“那收集源石的任务呢,大人打算置之不理了?”
“什么任务,传令下去,任务已变,收集源石的任务改为进谷杀敌,一群流寇躲在此地,所以我们才只有四天的军粮嘛。”孙太此刻全然没有平日里那份威严,言语中多了几分戏谑,却让人倍感亲近。
今夜里,源谷之外,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响彻苍穹,陈酒飘香,绵延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