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的影子已经覆盖了整条街道,因为天黑和暴雨,街道少有行人,所以一直无人发觉。
影子贪婪地吸收、吞噬着这里存在的一切,宛若黑潮。贪婪的饕餮最终会吃掉自己。可徐飞沉浸在莫名的伤心之中,没有意识到他的影子最终吞噬一切而不能满足后会把他自己也吞噬。
“小子,你让我好找啊!”
雨幕中传来一声尖啸,这声音如此刺耳,就好像猫的爪子无规律摩擦金属墙壁一般。
徐飞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自己的灵魂占据了主导权,影子停止了扩张。他左右寻找发出声音的人,最后在右边的房顶上看到了那个矮小的身影。
好像是一个侏儒。
身上却有一股和时雷一样的血腥的味道。但是这股血腥味散发得很远而且更为浓烈。
“我是时雷的老师,‘音波刀’恩胡。”侏儒说着跳到徐飞面前十步远的位置。
戮人吗?
徐飞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戮人。
血的味道在雨中更为浓烈,徐飞注意到街道两旁的墙上仿佛被鲜血染红,如同赤色的潮水慢慢向徐飞这边包围。
徐飞的影子也开始不安分地扭动,影子先前已经覆满了这片区域,它不允许有其他东西和它争夺领地。
影子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侵蚀着血气,徐飞和恩胡两人都未曾发觉。
“你感到恐慌吗?”恩胡轻蔑地笑着,根本没有把徐飞放在眼里。
徐飞眼睛左右偷瞄,为自己寻找退路。但是血色的赤潮已经快把他包围起来了。浓浓的血腥让空气也变得粘稠,恩胡站着没有动,但徐飞却感到所有的退路在无形中被封锁。
戮人是自己现在绝不可能打赢的对手,而且跑也跑不掉。徐飞咳嗽了一声,几天前和时雷的一战所受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不可能赢的……
也无法逃跑……
徐飞很多次听说过戮人的可怕。气势提不起来,目光也开始涣散,徐飞觉得自己忽然就变得特别倒霉。
先是莫名其妙被判死刑,又是遇上戮人,总是在鬼门关前徘徊。
“我会杀了你。你从处刑台上逃跑让我们很丢面子。老大知道了会杀了我。”恩胡盯着他道。说罢,他忽然开始尖叫。
声波把雨幕生生切成两段,空气仿佛被这可怕地声音划破。徐飞硬抗下了这一招,感觉耳膜已经渗出血了。
这就是差距吗?
戮人无需动手只要张张嘴就能杀了自己吗?
徐飞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手无足措,根本无法平静。
恩胡对徐飞的表现感到很满意,忍不住尖声笑起来:“你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们的实力差距悬殊。你看我的音波刀威力如何?”
徐飞受到刚才那一击,耳朵已经有些听不清恩胡说话,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在这里,死在这个大雨倾盆的城市。
雨水会把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抹去,雨过天晴后所有人都不记得他。
徐飞想到这里又有些不甘心。
“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嘛。”恩胡得意极了,“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没有开启圣痕,我连圣者都不是。但你也应该发现我们之间实力差距的悬殊。我不管你谁圣者、圣徒还是圣师,你都不可能战胜我。”
恩胡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打出一记音波刀,徐飞根本不知如何防御,他尽可能捂住耳朵,但无济于事。
这样下去会聋的。
谈笑间杀人,这就是戮人恩胡的实力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强吗?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你听好了,”恩胡高傲地冷笑,“我有幸见过‘万剑’卫通神大人!卫大人亲自用三天时间传授给我气势的掌控方法!”
徐飞呆住了:“你是说万剑……卫通神?”
“不错,卫大人气势聚于拳,可让力道增大,气势聚于脚,可让脚程加快,我没有那样的境界,只好通过声音把气势聚集,不过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恩胡冷笑道。
又是几记音波刀斩开雨幕飞来。
徐飞忽然笑了,发觉这些音波刀并非无可匹敌。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打赢你了。”徐飞说道。
恩胡愣了半晌,道:“你小子疯了说胡话呢?”说罢又是一记音波刀。
音波刀因雨水的割裂而呈现出它的轨迹。
这一招在其他人看来或许很强,毫无破解的办法。
但对徐飞来说就不一样了。
音波刀的奥义原来是气势吗?
跟卫通神学了三天的气势和学了十年的气势,孰强孰弱呢?
徐飞有了必胜之心,一声呼喝,霸气就奔涌而出。
“右拳爆轰!”
拳头凝结着霸道拳威,携着铺天盖地之势。拳风所及,硬生生改变暴雨的方向,迎上那音波刀!
强弱局势在一瞬间逆转!
雨被震散,拳风破了刀气。
“这怎么可能?!”恩胡难以置信,刚才还不堪一击的对手怎么可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强的力量?
恩胡张嘴一吐,音波如涟漪般在空气中激散。
“右拳爆轰!”
还是简单的右拳冲击。
两股气势相撞,音波刀在拳风的面前好似纸糊,发出刺啦碎裂的声音。
恩胡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后退几步,又吐出几记音波刀。
徐飞踏前一步,喝道:“气势是不能退缩的,一退则输!左拳炸裂!”
左拳跟上,连破几重音波刀。两拳的拳风交织在一起,好似攻城巨炮狠狠撞击在恩胡心口。
恩胡恐怕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引以为豪的气势,在徐飞面前是小巫见大巫了。
徐飞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产生如此压倒性的优势。原来戮人并不是高高在上不可击败的可怕传说,戮人们头顶的杀人光环不过是被市井添油加醋的产物罢了。
街道再次变得寂静,只有大雨冲刷的声音。
恩胡痛苦地倒在地上,就像一只落水狗。
气势这种东西很玄妙,一个人借助气势或许可以一瞬间变得很强很可怕,但心生怯意的时候又会像爬虫一样卑微。
徐飞没有再出手的意思,他并不想杀人。徐飞站定喘了几口气,回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身后的恩胡忽然一声惨叫。
徐飞惊诧回头,看到地上的积水完全变成了漆黑的颜色,恩胡像是陷入沼泽一般被黑水吞没。片刻之后,浮起一具白骨。
这是……什么?
徐飞诧异间,耳畔忽然传来风声。
一只大手有力地按住他的肩膀。
“我看见了哦。”
时雷玩世不恭的笑声穿透磅礴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