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午后的太阳晒得猛,秦雪清卧于躺椅上,感到一阵阵的闷热。夏天就是这么烦人。这天气,不但让人身上腻热,还容易让人心生烦躁。
深吸口气,翻了下身,转头就看到了窗外的荷塘。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那艳阳下的荷花,可害怕那烈日的暴晒?青青绿绿的一片中,藏着对比强烈的粉红,出奇的鲜明耀眼。一年又一年,荷花开了,谢了,荷叶绿了,黄了,这窗外,不停地变换着颜色,变换着风景。这皇宫里,皇宫外,也不停地变换着人,变换着事,情绪,更是时时更换,时时交替,喜,怒,哀,乐,接连不断,绵绵延延……
“娘娘,娘娘。”突然,翠菊焦急的声音响起。
秦雪清胡乱的思绪被打断了,有些愕然地转过身,看到翠菊慌张地走了进来。
“何事如此?”好久都没有波动的心房,突然有些心悸。
“娘娘,娘娘,翊坤宫,出事了。”
瞬地直起身,双脚着地,秦雪清猛地站起。
“怎么回事?”呼吸有些不稳,秦雪清说不清的烦躁。这后宫,还真是不可能有平静的时候。
“娘娘,夏昭媛娘娘中午胃口不好,只尝了些御膳房做的芙蓉饺子,后来,就一直呕吐不止,后来,后来,就……”
秦雪清的精神一振,人已经待不住了,往门口走去。
“请了太医没有?”一边走,她的心就一直地往下坠。
“请了,太医现在就在翊坤宫。”
赶到翊坤宫的时候,秦雪清看着太医的脸色,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已经太迟了。
“可看出是怎么回事?”
“这……”孙长生低沉地应了声,头压得很低。
秦雪清抿了抿嘴,看着幔帐后闭着眼似在沉睡的夏昭媛,隔着纱帐,还是看得出那白似雪的脸和干渴的嘴唇。
“去慈宁宫回了太后吧。”秦雪清转头,对着小荣子,轻轻地说。
小荣子应声出去了。秦雪清从床沿站起,看着旁边的孙长生。
“孙大人,你就照直说吧。”
孙长生的脸色有些为难。秦雪清朝翠菊使了一个眼色。翠菊会意,带着众人退下去。
“娘娘,微臣……”孙长生顿了一下,“这夏昭媛的胎,虽说已经保不住了,但是依臣推断,应该也有三月以上了……”孙长生说着,那声调放得很低,脸色变得慌张。
秦雪清一愣。三个月,三个月,怎么可能,这夏昭媛,进宫也还没有三个月。难道……
无法释怀,秦雪清望着孙长生。
“你要慎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诛九族,你可明白?”秦雪清眉头一皱,当即说不下去。这不仅是欺君,还是有辱皇家颜面之事。
“娘娘,微臣……之前就有过猜测,可是不敢随便乱说,所以……”孙长生似乎肯定了语气,“娘娘如果不信,就让其他人来诊脉吧。”说着,手一撩衣袖,人已经跪到了地上。
秦雪清深吸一口气。向着门外轻喊。
“小喜子,再去太医院,将其他两位院判请来。”秦雪清加重了语气,看了孙长生一眼。
孙长生一直低着头,动也不动。
过了许久,翠菊和小喜子就回来了。
果然,一切都象孙长生所说的。夏昭媛的胎,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三个太医院判会诊,总不会出错的了。秦雪清看着那惨白的脸色,突然觉得很是无奈。之前,没人知道,恐怕连皇帝自己,也还都不清楚。
轻嘘口气。秦雪清站起身。
“没办法,本宫只能照实禀告皇上了。”说着,她正想转身,不料,那手,却被抓住。
夏昭媛睁着眼睛,从床上坐起。
秦雪清转过头,看到那张惨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泪。
夏昭媛放开了手,从床上下来。
“求娘娘,救绿荷一命,救绿荷的家人一命。”她的声音哽咽着,头不停地磕着。那响亮的声音,让秦雪清心惊。
“娘娘,绿荷并不求什么,只求可以在宫里安静地了却残生。绿荷糊涂,才会酿成大祸。可是绿荷不想连累家人。求娘娘,救救绿荷,绿荷愿意,以死谢罪。”
秦雪清看着她,那张脸,虽是惨白哀戚,但是却是如此的纯洁无暇。
“这样的事,本宫如何能隐瞒?”
“娘娘……”夏昭媛抬起了头,好象做了什么决定,“求娘娘成全。”说着,她已经站了起来。突然,她一转身,一跨步,从枕下拿出一把匕首。
无声无息,秦雪清还来不及阻止,夏昭媛已经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胸口流出。红色的血,衬得她的脸色,更加地白。
“娘娘……请您成全……”
秦雪清呆了半晌,看着倒在地上的夏昭媛,脑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