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建立在水平位置较高的地方,一下车,整个小城的夜景就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临河而建的古老的小城,因为地势像山城重庆那般跌宕不平,房屋建筑也是连绵起伏、错落有致。灯火倒映在那条环城而过的河中,交相辉应,让人产生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小城虽没有CD那般繁华熙闹,却另有一翻别致的恬静。
我在车站附近好不容易找了一家还算正规的旅馆,打算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好早点赶到白衣镇去。
旅店老板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坐在藤椅上打盹。
我敲了敲登记的桌子,他才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
“住宿——还有房间吗?”我问。
“还有。”他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回答。随即站起身,提着一大串钥匙,转身朝楼上走去,边走边道:“二十元一晚,三楼。”
“不用登记吗?”我问。
“等什么记?”
“就是入住人的身份信息啊。”
“哦,不用。我们着儿安全得很。”
我心下嘀咕,这样随便也能保证安全?
他把我带到了走廊的尽头。这是一个老式的平顶楼房,过道两边有二十多个房间,房门都紧闭着,偶尔一个房间从天窗上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走廊的灯是瓦数很小的白织灯泡,光线昏暗,整个过道显得狭窄、幽深。提在老人手上的钥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很像勾魂使者的铁索。
他打开一间房门,是一个双人间,门号是3-21。
“怎么是双人间?”
我皱了皱眉头,双人间不合我的意,在外面我从来不和陌生人同住一个房间。
“没有单人间了。”他说,“就剩下这么一个房间,如果你要住,我就不再安排其他人,你一个人住也一样啊。”
“好吧。”我同意了。
被褥倒还算干净,就是有点湿润,可能是因为近来秋雨较多,空气潮湿的原因。窗户没有关,风灌了进来,天兰色的窗帘随风飘摆。
“怎么窗户又打开了?”老人小声嘀咕着,走过去将玻璃窗拉严,插上了栓锁。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好叫醒你——先把费用交了。”老人说。
我把钱递给他,问道,“老板,你知道到白衣镇怎么走吗?”
“白衣镇?还远得很,你要先赶车到驷马桥,到那里去等到白衣镇的过路车。白衣镇偏僻得很,你大老远到那里去干什么?”
我笑笑,没有回答,他也并没有真想听我的答案,说完就走了出去。
“叮叮当当”的钥匙声渐行渐远。
我简单的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经过了一天的颠簸,让人感到有点疲倦,很快,我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窗外呼啸的风将我惊醒了。
我觉得有点冷,裹紧了被褥,抬头一看,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打开了——窗户不是老板关严了的吗?
怎么又被打开了?
难道房间里又住进了其他人?
我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眼光向另一张床位扫视过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另一张床上是否有人。我侧耳细听,却听到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鼾声,但又分辨不出声音究竟是来自临床还是隔壁。
我心头一阵气恼,暗自责怪老板言而无信。
黑暗中,我闭着眼,但却已经毫无睡意了,脑子中一下子涌起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文刀山怎么会突然到这个偏僻的小县城来呢?
他会不会是偶尔路过白衣镇?
现在他究竟是生是死?
小心呢?小心知不知道我出差了?
浩兵绝对会跟她说的。
小心会不会恨我?
……..
一直反复想着这些问题,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一会儿又患得患失,就这样折磨着自己的神经,消磨着时间。
突然,我听见临床翻身时,弹簧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原来真的有人。
过了几秒钟,那个人似乎从床上坐了起来,我闭着眼,却能感觉到他正在打量着我,接着,我又听到他下了床,穿着拖鞋,蹑手蹑脚的向我床位靠过来。
他走走停停,几米远的距离,感觉花了好几分钟。
他想干什么?
小偷?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暗中蓄势待发——只要他一靠近我的床位摸我的衣服,我就会出其不意地给他致命一击。
时间过得好漫长,我手心都快攒出汗来了。
他终于移到了我的床前,我闭着眼,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心中默数“一……二……”
我打算数到“三”的时候,就一把抓住他。
可是他却突然间转身走开,回到自己的床位坐了下来。
我暗中吁了口气。
“你睡了我的床……”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是在跟我说话?
他知道我是醒着的?
明明是我先来的,他怎么说我睡了他的床位?
“你睡了我的床……”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睁开眼,也坐了起来,在夜色中与他对视着。但,我只看见对面床上一尊黑影。
“你说什么?”我问。
他没有再出声。
气氛极端压抑,过了片刻,我实在忍不住了,下了床,走到门口“啪”地一下打开电灯,我倒要看看这个怪里怪气的人究竟是谁?
光线的骤然改变让我的双眼一下子无法适应,我闭了一下,再慢慢的睁开。
眼前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除了我,房间里什么人也没有,对面床铺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
难道是我的错觉?
还是又遇到了上次那样的情况?
我的额头开始冒汗,边城夜晚的风特别大,吹到我身上,竟然有点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