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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虽然已经是初春,树芽还在黎明前的昏睡中。

青砖灰泥的胡同,是古老的北京脸上一道道的皱纹。我大学毕业后每月花450元租住的平房在赵府街胡同,可能是历史上有位姓赵的大户人家在这吧,没有考证过。

出门几百米,就是钟鼓楼了。粉刷后的鼓楼华丽堂皇,气度恢弘,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比邻的钟楼,素面朝天,古朴傲立。

这里遍地都是历史,连钟楼北侧的菜市场都是太监庙改建的,入口处写着“宏恩观”,是慈禧太后的二总管刘诚印所建,供退休的太监颐养天年的地方。

拥挤不堪的大杂院里,到处是私搭乱建的简易房,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是这种生活状态的真实写照。

每到早上,大街上弥漫着尿臭味,人们穿着睡衣打着呵欠到公共厕所倒尿壶。到了夏天,满大街的“膀爷”,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在特定的环境下,就会有别样的生活状态。

从鼓楼再往南一点,就到了著名的后海了。02年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几家酒吧,人不多,静谧的湖畔,柳枝飘荡。当下湖面的冰还没有融化,但已经不允许滑冰了,边缘处个别地方变得很薄。

常常在饭后,和秦兰手拉着手一路溜达到这里。银锭桥边,看夕阳落入远处的高楼里,然后,经过灯火阑珊的地安门内大街,从鼓楼东侧的小道上,进入昏暗的胡同,回到那个拥挤而温暖的小家。

我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同为系里的学生干部,经常在一起开会,就逐渐熟悉起来。校园里,我们经常“不期而遇”,因为当我看到她后,会飞速地走完一个矩形的三个边,然后在起点所在边的相反方向和她迎面相见。

为了挣生活费,我担当出版商廉价的劳动力,以我20岁的年龄,写着0岁到18岁的教育著作。书出版后,我找到秦兰,送给她一本,扉页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将来有幸与你共同翻起这一页的时候,里面记载的一定是最浪漫的故事。”

青青的校园里,又一个爱情的童话谱写开来。

不谙世事的少年,总是有比天还高的雄心大志。不必考虑现实的爱情,萦绕着海市蜃楼般的浪漫,“五四纪念亭”边的紫藤树下,我吐着唾沫星子憧憬着未来。

毕业了,校园里充满了离别的悲情,多少恋人各奔东西,花园角落里的哭泣声隐隐可闻。我们顺利地一起留在了北京,继续着花前月下的二人世界。

现实是残酷的,走出校门,生存就成为摆在面前的第一大事。

拿着微薄的工资,重复着每一天,我看不到未来,所以,最终我选择了离开。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总会有希望。

秦兰的工作也是忙碌的,早出晚归,新人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一点点做起。

每当走在路上,望着高楼上那一个个亮着灯光的小格子,常常想,什么时候这些繁星中有属于自己的一颗就好了。

你还年轻,一切都会有的!我为自己打气。

但总算有了这个小家,鸟儿晚归的地方。在这个呆了四年却依然陌生的城市,我们两个携手背着行囊走出校园,相依为命。

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单,给我了莫大的鼓舞,也让我似乎看到了未来的方向,我要去做销售,为公司创造财富的同时,自己也会获得财富。对挣钱,我充满了渴望!

我应该找林杰谈谈,请他把我转到大客户部工作。

周一,我兴冲冲来到公司。找到林杰,把项目情况向他详细汇报了一下,然后盘算怎么和他提调换工作的事。还没等我开口,他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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