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还在歇斯底里地大叫：“山神怒了！他不愿意让我们走出去，他要我们留在这里陪他！我们永远都走不出去了，我们会困死在这里的！”
阿力的脸上也挂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对着村口“清水村”三个大字不停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周一尘一屁股坐在了村口，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自己一时冲动非要大晚上闯进树林，结果屏儿的面没见到，自己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山神！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月亮突然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沉闷的“咚咚”声从地上传来。
周一尘被她搅得心烦，眼看她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只好赶忙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见月亮的眼珠发白，往上直翻，嘴角流下了两行白沫。
“喂！月亮！你没事吧！”周一尘心里大惊，猛烈地摇动月亮。
突然，阿力大步走来，把月亮拽过去，对准她的脸颊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阿力的臂力何其之大，下手又丝毫没有留情，月亮颤抖两下就晕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
“将军，她中了魔障了，这是他们猎人很容易遇到的情况。猎人们靠山林和野兽吃饭，对这些山神、神兽之类自然十分推崇，一旦遇到无法解释的灾祸，会立刻反应是自己的某些行为触怒了山神，当这种强烈的自责完全占据心灵、蒙蔽双眼后，人就像中了魔障一样，别的什么都看不到，神智变得疯疯癫癫，就和月亮刚才的表现一模一样。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以强力介入，把她打醒。”
“恩……”月亮轻哼了一声，醒了过来，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阵痛，再对上两人关切的目光，当下明白过来：“将军，我……我是不是中了魔障了？”
“恩，是阿力救了你，月亮，你别沮丧，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三个，要力量有力量，要眼力有眼力，要智慧有智慧，就是山神也不敢把我们这么精英的三个人给收了，所以，咱可得稳住，别被自己吓倒了。来，我们再把进入树林以来发生的所有事过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两人都安静下来，月亮顺从的像一只小猫，蜷在周一尘身边。
周一尘的脑海里，把从进入树林开始，一直到第三次见到清水村的情景，如同过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重新放映了一遍，完完整整，尽量不漏下每一个细节。
想了也不知道多久，周一尘开口问月亮：“月亮，你和我说说，关于山神都有哪些传说？你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是山神在报复我们？”
月亮一惊，没想到周一尘突然问她话，怔了一下说道：“恩……山神是我们猎人对山林里各种鬼怪精灵的统称。我们猎人靠山吃山，靠林吃林，以山中生灵的性命来养活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们相信那些死去的生灵灵魂会依附在山中最稀有罕见的生物身上，我们奉那个生物为山神，山神是万万杀不得的，如果我们猎人的捕杀行为危害山林超过限度，山神就会报复我们。”
月亮说着往那无头棕熊的尸体怯懦地望了一眼。
“月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棕熊就是你们这座林子的山神对吗？”
月亮更加惊讶：“将军，你……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看你瞧那棕熊的眼神就不对劲，刚才中了魔障后，又不停地对着村口磕头，其实你不是对着村口，而是对着那头熊吧。”
月亮垂下眼睛道：“恩，我们第一次看到那无头棕熊时，刚刚从清水村的泥人怪手里逃出来，太过匆忙我便没有多想。后来第二次看到棕熊正是思考为什么走不出去的时候，我一下子想起以前和阿爹进树林打猎时，从来没有遇见过活的棕熊，更别说这么大个的了。有一回，我们在树林里遇到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当时年纪小，冒冒失失就要闯进去，阿爹一把抓住我，指了指洞口地上的脚印，每一个都有脸盆口那么大，阿爹对我说，那是棕熊的脚印，然后马上在洞口跪下，不住地磕头，不光自己磕，还把我摁在地上磕头，他说这就是我们这片树林供奉的山神。我们……我们把山神杀了，一定会遭到报复的，我原来还不敢说，想等这一趟走完，现在看来，这难道不就是山神要留我们下来给他陪葬吗？”
说完，月亮又簇簇地落下泪来。
周一尘心想：我还以为山神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把我吓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就是无知的古代人民在面对水土流失、生态失衡等无法解释的自然灾害时聊以慰藉的伎俩，看来有必要给他们普及一下社会主义科学观，省的在这疑神疑鬼。
周一尘正要解释，阿力却先开了口：“月亮，我真不知道这棕熊竟是你们的山神，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杀了它，更不会割下它的头颅，你等着。”
说完，阿力便向他们刚才待过的那间竹屋奔去。周一尘心里诧异，他想干嘛？熊死不能复生，杀都杀了，还能怎么补救？
没过一会儿，阿力抱着棕熊的脑袋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铁锹。他跑到棕熊的尸体旁边，毕恭毕敬地跪下，将棕熊的脑袋放在它的头顶处，对着那尸体狠狠磕了几个头，然后抡起铁锹开始挖土。
周一尘赶紧过去拦住他：“你干什么？杀都杀了，你还指望山神他老人家因为你顺手把他埋了就原谅你吗？再者说了，当时是这只棕熊先攻击的你，事发突然，你如果不把它宰了，此刻还有命吗？而且，我压根不觉得我们现在遇到的怪事，是这只熊搞的鬼。”
阿力和月亮都满脸疑惑地望着周一尘，等他接着说下去：“你们想，我们遇到的第一件稀奇事是什么事，不是这绕不出去的困境，而是在树林里看到了一个和清水村一模一样的村子，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遇到棕熊，但已经开始受到‘诅咒’了，阿力杀死棕熊的时刻与我和月亮遇到泥人怪攻击逃到下一个清水村差不多时候，总不可能这位山神大人一边在和阿力拼命，一边还在设置机关要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吧。论语里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月亮，你们猎人有这样的山神信仰是好事，我也没想阻止你崇拜山神，但不是任何解释不通的事情都要往鬼神身上套，就比如这次的事件，我觉得确实不是山神所为。”
阿力说道：“将军，听你的口气，似乎本就不相信有山神，那又为何要问月亮有关山神的传说呢？”
周一尘摇头道：“我不是说咱们遇上山神作怪了，只不过想确认一下，确认现在的状况不是山神的报复，那么我分析的便有可能是正确的。”
两个人赶紧凑了上来，问道：“将军，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快跟我们说道说道。”
“不急，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但还需要最后确定一遍，咱们再走一趟，但这次不是往前走，而是往回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