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尘暗下决心,就算死也要拉着这怪物垫背,于是想到了一个破釜沉舟的主意。
他抵住怪物手臂的左手突然松开,怪物控制的短刀稳稳地插入周一尘的胸膛,怪物的鬼脸不由自主地前倾,一下子凑到周一尘的眼跟前。
再没有别的机会了!
周一尘忍住难以自拔的疼痛,将另一只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水晶猛地插入怪脸混沌的双眼中间,围绕两人四周的河水突然如沸腾一样震动起来。
这一震一下子把周一尘推出去好远,在渐行渐远的时候,周一尘看到那无脸怪物无比痛苦地挣扎起来,两排牙齿撑起嘴的轮廓张得巨大,硕大的气泡从怪物的嘴里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变成轰鸣低沉的声波击打着周一尘的耳膜。
周一尘不堪忍受水下的强压和胸口的疼痛,看那怪物已经被水晶牢牢克制无法挣脱,便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划到水面上。
一回到水面,周一尘忍不住地大口呼气,等缺氧的情况缓解后,胸口的胀痛开始全面袭击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虽然没有碰到心脏,但是这一下伤的也真是不轻,希望沐司令有办法治疗吧,周一尘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摸了摸插在胸膛的短刀。
原来那怪物在刚才与周一尘力量博弈的僵持中,本已经牢牢控制住周一尘握刀的手腕,刀尖直指他的心脏,但就在周一尘松手的前一刻,他给手臂猛地加了一层力量,硬是把刀尖往上移了一寸。
还未等怪物反应过来,周一尘猛地松开左手,刀尖随惯性擦着心脏刺入周一尘的胸腔,怪物的身体随之前倾,让周一尘逮住机会一击毙命。
尽管险胜了这场赌博,但周一尘也是元气大伤,脸色惨白,此时的水面平静如洗,看不到沐心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沐心后来射下的狼人潜伏在何处。
还不可掉以轻心,见到沐心之前胸口的短刀不能拔出来,失血过多而昏厥的话就麻烦了,还是先去把蜘蛛人头上的水晶收过来再说,周一尘准备再次潜进水中看看无脸怪物的情况。
这时,身边的水面上冒出数不清的气泡,只见一具干尸浮了上来,周一尘游了过去,正是被抽光了灵魂的无脸怪物。
蜘蛛人丑陋不堪的脸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搅成一团枯肉的五官更加混沌了,四肢再也不是正常人类的皮肤,虽然浸在河水之中,但是身上的皮肉极速地萎缩脱水,现在就像瘪了的树皮气球一样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
蜘蛛人的脑袋枯萎得再也承受不住水晶的重量,直直插在上面的水晶摇摇欲坠,晃了两下就往一侧河水里倒去。
周一尘慌忙赶过去,在水晶下沉的那一刻把它捞了上来。
这枚从无脸怪物脑门上弄下来的水晶散发着灰白色的幽幽光芒,原本通透无一物的内部空间现在已被无数闪烁光芒的晶莹长条填满,像一只装满了透明小鱼的水晶容器,这些“小鱼”肆意灵动地游来游去,简直和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小精灵一模一样。
周一尘看着这些闪烁的东西,心里暗自称奇,原来生物真的有灵魂,细如发丝、晶亮无暇……
这就是解开门锁的第一块拼图,总算是搞定了。
周一尘赶忙把这颗水晶收进衣服里,这时胸口上的伤痛加剧,他有点支撑不住了,再这么泡在河里,伤口马上就要溃烂,到时候短刀拔不拔出来都没什么不同了。
新的水平面形成之后,河岸就再也看不到了,他们想要离开水域就只有打开青铜大门进入里面才有可能,所以找到剩下的动物灵魂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但是现在除了蜘蛛人的浮尸,也就剩下周一尘独自漂在水面上,除了自己扒拉河水发出的一点声响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整个溶洞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周一尘对着远处黑暗的水面低声呼唤起来:“沐司令……沐司令……你在哪儿啊?”
他喊了好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根本没法下水去找,这个时候只能相信沐司令的个人素质了,周一尘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回到青铜大门那里等着比较稳妥,正好也可以用刚到手的灵魂试一试那个CSI装置碎片。
就在周一尘转身要走的瞬间,他瞥到远处洞壁边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周一尘循光望去,只见对面的那片洞壁拐角处有一束惨白的光线在不停地闪烁,一下接着一下好像有人在拼命眨眼一样。
整个洞穴也被这光线弄的忽明忽暗,一下两下三下……周一尘突然觉得这闪光不是随意闪烁那么简单,更像是在发送什么信号。
想到这里,周一尘马上提高警惕,把快要涣散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在心中默记白光闪烁的频率,三次短促的白光闪过之后,紧跟着三点较长时间的白光,然后再是三次短促白光……
“嘀嘀嘀、嗒嗒嗒、嘀嘀嘀……”这……这是!
周一尘想到大学时因为好奇选修的一门电讯专业的密码学公开课,其中教过几个世界上最常见的摩斯密码,这个频率代表了一个什么信号来着……SOS!三短三长三短!这是SOS的信号!
在这个古代的地下洞穴里,如果还有第二个人会用这个信号来求救,那就只有沐心了,周一尘马上明白过来沐心遇到了危险,她一定被人困在了对面的石壁深处,而且已经不能发声了,只能用水晶的亮光发出摩斯密码求救。
周一尘也顾不上自己的伤了,认准亮光发出的方向,一个纵身游了过去。
整个洞穴黑漆漆的几乎没有一点光源,让人觉得特别空旷,其实石壁与石壁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远,以至于周一尘向前游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在水中挣扎的沐心。
沐心紧紧贴着石壁,脑袋在水面上下起伏,一只手高举着照明水晶随着身体的移动时而露出水面,时而又淹没不见,沐心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周一尘,眼神里面写满了惊恐,她的嘴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塞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周一尘又强行加快了速度,但是对面的沐心突然从被塞满的嘴角挤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想要阻止周一尘。
周一尘只想着赶快救出沐心,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游过去。
眼瞅着沐心就在眼前了,周一尘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好像被人猛踹了一脚,眼前的河水震动不已,从水中倏地冒出一张惨白的人脸,张开大口一把咬上周一尘的脖子。
当尖锐的牙齿刺破脖子的血管,周一尘终于明白沐心惊慌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有狼人埋伏,别过来!
周一尘的意识开始涣散,眼睛里出现幻觉,他在思绪飘走的最后一刻,拔出胸口的短刀,插进咬住自己的狼人心脏。
狼人仰天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松开了周一尘的脖子,鲜红的血液刹那间染红了身边的水域,周一尘分不清这些鲜血是自己的还是狼人的,睁着无神的双眼,四肢无力的垂下,仰面望着洞顶,沉入血红的河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