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双眼噙满了泪水,但她还是坚定地走了。
与其老死在那令人窒息的宫廷内,倒不如去一番新的天地去重新开始。她就像一只美丽的大雁,既然已经展翅高飞,便不会收回翅膀。
古往今来,有多少和亲公主郁郁寡欢,遗憾地死在了塞外。而昭君,决不想做这样悲哀的女人。
这就是昭君,命运尽管弄人,但她依然能坦然接受,并相信自己的未来是光明而幸福的。
历史总是关照那些不轻易向命运屈服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心态才是幸福的前提。王昭君远赴他乡,成为了呼韩邪单于的宁胡阏氏。宁胡阏氏深受呼韩邪单于的宠爱,她也利用自己的身份不断地巩固汉匈之间的关系,她出塞后的50多年内,汉匈之间没有起过烽烟。
望着缓缓而去的和亲队伍,刘奭的心中泛起一阵锥心之痛,险些让他站立不稳。刘奭痛的是因自己的不察失去如此一个美丽的女子,更痛的是一个小小的画师居然敢蒙骗他。
一个小小的画师如此,其他人呢?谁能保证那些天天匍匐在他脚下的臣子们没有蒙骗过他?自他登基以来,他一向以仁义为本,在他的时代,他几乎从来不随便下令杀人。
“仁义为之,却不见仁义待朕,要这仁义何用?”
刘奭怒极,罕见地亲自下令处死那个蒙骗他的画师。
刘奭的心神仿若受了极大的伤害,身子骨大不如前。
他断断续续地病着,更加深居简出,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时日无多,特命傅昭仪和她的儿子山阳王刘康不离左右,其他人没有诏命不准来见。
这里的其他人便包括了王皇后和太子刘骜。
所有人都从眼前的状况中看出了一丝诡异,皇后不得见,太子不得见,莫非….
猜测的结果让人不由的吓了一跳。
皇上似乎要在临死前把太子换掉,改立山阳王刘康。
而他此时的做派就是在试探朝臣和后宫的态度,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反对,刘骜将被无情地废掉。
京城顿时谣言四起,一场老套的夺嫡风暴似乎又要上演了,只是所有人因为见不着刘奭,都把不着刘奭的脉啊。
如果刘奭铁了心要立刘康,那么这个时候是最该与太子完成切割,攀附山阳王的时刻。
朝臣心中各有盘算,但最为焦虑的却是王皇后和太子。
王政君自入宫以来,虽说不得宠,却也能淡然处之,可事到如今,一股浓烈的生死危机袭上了心头,她了解这个傅昭仪,气量狭小善妒,如果让她成了后宫之主,那她娘俩就别想活了。
王政君的家族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仿若下一刻便要失去一切般。
可是王家对此却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从刘奭身边侍从那里传来消息,刘奭已经数次召见尚书,询问景帝改立胶东王(刘彻)为太子的故事。
事情已经再明朗不过了,刘奭的确是想改立太子。
消息一出,王皇后,太子和王氏族人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我去面见陛下吧。”侍中史丹此话一出,众人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拜托大人了。”太子紧紧握住史丹的手,他往日厚待史丹,今日总算见了效果。
史丹最近几年深得刘奭的信任,是刘奭为数不多的近臣,也是为数不多能在这段时间见着刘奭的臣子。
他如果愿意为太子说话,应该能起作用。
史丹瞅准机会,等到傅昭仪和山阳王等其他人都不在时,突然跪伏在青蒲席上,涕流满面地说:“皇太子已经立了十有余年,天下莫不归心,如今见山阳王受陛下宠信,便有人四处造谣,说是他有可能取代太子。如果真是那样,公卿大夫们必定会殊死进谏,不肯奉诏。臣愿意做第一个死谏之臣,请陛下这就赐臣一死,以示群臣!”
刘奭一时愣在那里,他本已打定主意若无人进谏,在他入土之前,就直接改立太子了,却没想到他的心腹大臣第一个起来反对。
刘奭勘着史丹痛哭流涕,心中不忍,说道,“你起来说话吧。”
刘奭的耳根子软,怕事,如果因为换太子造成朝中天大的风波,他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心中改立太子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他稍稍地撑起病体,喟然长叹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朕活不长了,太子,两王年少,怎会不念父子亲情?但是却没有改立太子的意思。而且皇后素来恭谨,先帝又爱太子,朕岂能违了先帝旨意。”
史丹更是泣不成声,连称:“陛下…”。
刘奭又史丹君臣交心,此刻也有所染,他突然像交待后事般说道:“朕死后,希望你好生辅佐太子,莫要让我失望。”
刘奭说完这些话,心中仿佛轻松了许多。
“陛下,陛下,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奭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史丹便抹着眼泪恭敬地退了出来。
“父皇…母后…”刘奭闭起了眼睛。
几日后,刘奭平静地走完了他的一生。
此时是竟宁元年(前33年)七月,刘奭谥号元帝,在位16年,享年42岁。他在位期间,国力趋于衰弱,天灾不断,人民生活普遍下降,但总的来说国家太平无事。
同年,酒色太子刘骜即位,把大汉帝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