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娘吗?”现在,连修也糊涂了。
这帧小像的纸质已有些脆,色泽也略微泛黄,想必也有些年头了,这会儿又出现在胭脂庄内,难怪修会猜测是我娘。
“我怎么会连我娘都不认识?”我摇摇头,“其实我和我娘一点也不像。”
“可你长得也不像苏大当家。”修蹙着眉指出来。
“这个我也知道,”既然我爹是朝廷重商,修见过他也没什么奇怪,“娘说我长得像我外祖母,不过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修问道。
我眨眨眼,“因为她过世得早,所以我没见过她。”
“这么说,画中人是你外祖母?”修似乎觉得不大对,他仔细捏了捏像纸,“应该没那么久远,这是德轩年间才出现的细研纸。”
“也又可能是后来我娘凭着记忆画出来的啊。“江南第一才女尹如玉,能画出这等栩栩之像,不稀奇。
只是……
“既是你外祖母的小像,怎么不在临安而在这里?”修把我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面色有些凝重。
的确不应该,娘从来没到过京城。会不会是娘差人带来的?可带到京城,又到底要做什么?
修触到了画中美人的裙摆,“这是染的胭脂吗?”
“对,这可是最红最艳的胭脂,名叫离人醉。”也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涂在梨花膏上面的东西。
“‘颊挂离别泪,点点催君醉’,是这个意思吗?”修很快便想到了离人醉的由来。
我点点头。
修眉头蹙得更紧了些,“思母的话,不应该用这种东西。”
听修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里也有不通之处。
“醉晕涟涟,飘萍惹得心湖乱。”修将小像旁的那行小字再念了一遍,敲打着指节,“绿萍塘边配着美人翩舞,这画中的萍,可和画中的美人一样突出。”
萍……
“萍儿!”我脑中顿时闪现出这个名字,“她会不会是萍儿?”
“萍儿是谁?”
修问的话,我也问过,再次听到,涌上我心头的,竟是一股莫名的慌乱。
我问,娘,萍儿是谁?娘搂着我的手有些僵硬,稍显不悦,你爹以前的一个小妾,都死了那么久的人了,想她做什么!
萍儿她,是我爹一个小妾。
秀姨娘说,少爷是人家夫人的儿子;媚姨娘说,姨娘又怎么了,萍儿当初不也和我们一样;娘沉着脸说,闭嘴,越发的没规矩了;可秀姨娘还是开口了,活该,这话也敢当着少爷的面儿说。
一个殁去的姨娘而已,为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
郑颜和初见我时的怔然,随口的解释,失态失态,少爷和你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咋一看吓了老夫一跳。
我和娘不像的事情,见过我们的人,都应该看得出来。
我生于戊辰年甲寅月,也就是大周德轩九年三月,这帧小像用的细研纸,正如修所说,很巧,也是德轩年间才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