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他以为他是谁?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恨长天哽咽地埋怨着血红尘:“讨厌啦!有个这么了解人心理的家伙真是倒霉,连点隐私都没有,被他制得死死的。”他突然闭子口,想起小彪以前说过的话:能互相牵制对方的只有两种,一种是互相了解却只为轩对方于死地的死对头,另一种是互相牵念、互相扶持的生死兄弟,然后他又想起了林辉,和他的那份默契与相互牵制又算什么?林辉是个警察!而他在未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前一直把他当最好的兄弟,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命放心地交到他手里。。。。。。林辉呢?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黑社会老大,而他自己是个警察,他会怎样看他,怎样想他,怎样对他呢?他也会把他当兄弟吗?还是在听到小彪那些话后就把他当作敌人了呢?能“牵制得对方死死的”那种敌人应该叫。。。。。。天敌了吧?!天生的死对头,不是吗?作为一个外人,甚至作为一个对手,他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而他却不能动他。。。。。也不妨动他,。他震惊着,然后大概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已对林辉有了某些不明因素的感情,只好反复地“安慰”自己:我说过,不动楚令飞的人。所以,我才不会为了他去惹痕伤心呢!可是,只是这样吗?他问自己,只是因为有痕这层关系才使他不愿去动林辉吗?还是。。。。。。他根本已经把他当成兄弟,即使没有痕,他也不会杀他吧?!他想。痕醒过来了!要不要告诉他啊?他和他一样着急呢!恨长天想起林辉前两天失魂落魄
的样子。是呵,他和他一样担心痕,一样关心痕的伤势呢!想想前几天,如果不是他因为看到痕中枪而惊呼出声,他大概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林辉。。。。。。似乎还不知道楚令飞已经成了伤无痕呢!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恨长天皱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啊?!他。。。。。。这五年是不是漏看了。。。。。。很多好戏啊?真是。。。。。。遗憾哪!从酒柜中取了一瓶上等的好酒,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几天没吃没睡让他浑身使不出一点劲。现在他只想好好地去饱餐一顿,然后美美地小酌几口,再睡上一个通天大觉。。。。。当然,少不了和林辉谈谈,毕竟能和别人分享一个痕还活着的这份快乐,他恨长天何乐而不为呢?而在波兰街,听到这个消息能真正感到开心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们两个。。。。。了吧?!
一只手拎上酒,他用另一只手从口供里掏出了手机,开始拨了一串号码:“喂?林辉,我在总部对面的酒店等你,赶快过来啊?!我有事要告诉你。”扣上电话,他径直向外走,身体因虚弱而左右摇晃,脚步也不稳,东倒西歪的样子。
波兰街。波兰大酒店门口。
孔泽辉站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恨长天,笑笑:“难得你还有走路的劲头,我听说。。。。。你已经四五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了。”
“你听哪只闲鸟说的?”恨长天随便地问了一句。要是平时,他早发火了。“算了,不说这些,我今天心情好。走,咱们去吃饭!”
“你心情好?真是难得呵!这几天你的心情何曾好过?”孔泽辉搭上他的肩:“走吧!反正我也饿了。”
“你几天没吃了?”恨长天扭头看他,同时也用臂搭住他的肩,心里好开心:不管林辉的身份是什么,至少他还是很关心我的,一个能知道你几天没吃过饭甚至没喝过水的人。。。。。应该。。。。。是很——关心你的吧?!“不会是和我一样吧!”他又问。
“我?”孔泽辉认真地看着恨长天,有些迷惑,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还会这样对他,恐怕除了恨长天以外波兰街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而他居然。。。。。。还是波兰街的老大!这事他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吧?!思索了片刻,他决定告诉他实情,反正他也什么都知道了,不是吗?瞒也瞒不过去的。事实上,他也有四五项原则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自从上次去向恨长天报告完令飞的病情后他就一直在家坐着,吃不下睡不着,只是被一种焦虑包围着,然后是疑问和惊叹:令飞的血居然真的是“AB”型!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比他更了解令飞?这是怎么回事!“我和你一样。”
恨长天笑了起来。“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猜到了。痕度过危险期了。”他说,看着林辉呆住的神情。
“你说什么?!”孔泽辉转过身面向恨长天,不敢相信地又问。
“好话不说第二遍啦!”恨长天摆摆手,心里又得意又好笑,看着林辉紧张的样子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想捉弄一下他。谁让他把他是警察,而且是楚令飞派来的卧底这件事瞒他那么久,连一点提示都没有给过他呢!。。。。。。想到林辉的真实身份,恨长天的脸色不由地凝重起来:“林辉,我们进去再说,好吗?”
“嗯。”孔泽辉猜到他一定想到了那个他们都忌讳的话题。可是,这能怪他吗?当然。。。。。也不能怪恨长天了。不过。。。。。至少长天还是很关心他的,否则也不会和他去里面谈了。确实,他望望对面的波兰街总部,他们站的这个位置对长天或许没什么影响,对他的影响却是生死攸关的。如果不小心让谁听到他们谈的话题,他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对此,他。。。。。深表怀疑。幸好,到目前为止,除了长天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而他,也没向警方透露过长天的负面消息,不然。。。。。。他不是很对不起长天吗?
“喂!给我们找个单包,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恨长天点了菜,把菜单给林辉,让他点,然后他对服务员说:“一会儿把菜端进单包,快点,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包间内。恨长天林辉互相敬着酒,一言不发,直到服务小姐上完最后一道菜,恨长天才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挂了个“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关上门并上了保险。
“林辉,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你觉得呢?”
“好啊?”孔泽辉说:“既然要谈,我希望你别再叫林辉,我的真实姓名叫孔泽辉。”
“无所谓啦,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我不会在意的。”恨长天耸耸肩。
“可是,我在意,你知道吗?每当你叫我林辉的时候,都会更加清晰地提醒我我在骗你这个事实。所以,我希望你叫我泽辉,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也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我对你也够坦诚。”
“好吧!泽辉。。。。。”恨长天的眸子不争气地蒙上了一层泪雾:“吃菜!”
“你也吃!”孔泽辉的眸也载满泪水。
恨长天和孔泽辉各自为对方夹着菜,然后恨长天问:“你的真实身份。。。。。。”
“噢!孔泽辉,一九七六年九月五日生于湾仔东部贫民窟,三个月时死了母亲,是父亲把我养大的,我父亲是个粗懂武功的人,所以我也经营活动了一些,大学毕业后报了警校,上了三年,后来被组织保送到香港特级警官培训基地。。。。。。”
“香港特警培训基地?痕。。。。。。不是,我是说楚令飞似乎也是在那里毕业的吧!”恨长天问,以前由于黎雨晨那件事他调查过楚令飞的档案。
“是,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令飞活泼、幽默、开朗,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成了好朋友。几个月后,我培训完毕时他跑来为我庆贺,那里我才知道他因成绩优秀提早毕业了,所以我们虽然都上过那个学校但是我却比他多上一年多。。。。。。”
“当然,他有专业教练嘛!”恨长天安慰孔泽辉。“他爸爸是警察,不是吗?你很优秀了,别忘了我可是见过你的身手哦?”
“谢谢!”孔泽辉真诚地说:“那是我五年的时间辛苦经营活动出来的。然后我们同时被调到海关缉毒部,令飞工作表现特别出众,深受领导赏识,后来。。。。。。”
“后来国际刑警总部的人把他破格调了过去,使他提升为一名国际刑警了,是吗?”
“对,当时只有一个名额,所以。。。。。。我被刷下来了。”
“别灰心嘛!真金不怕火炼,对不对?”恨长天说:“经历过这些曲折,你依然能把他当成朋友,可见你这个人的胸怀的确很宽阔,如果是我,我恐怕早就不理他了。”
“唉!你不会明白的。”孔泽辉托着头,深思了片刻,似乎在找恰当的句子来表达他内心的感受:“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说明的感情。对令飞,我既有惺惺相惜的兄弟情,又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我都被自己当时复杂情绪吓到了。”
“后来呢?”
“然后,令飞就走了,飞到外国去处理一件国际要案。而我的事业也开始蒸蒸日上,先是海前组副组长,然后是组长,后来是海关关长,总之顺利得一塌糊涂,如步青去。那时,我和令飞虽然不在一起,可是我们时常电话联系,我接到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他失忆前的一个月左右,他说那件案子已经有些眉目,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我当时还祝贺了他,认知不久就传来他被燃烧弹灼伤,因不治而去世的消息。。。。。。你知道吗?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有一根鱼刺卡在咽喉似的,疼极了,却又吐不出来,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尽管当时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对他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因为他不只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知已。”孔泽辉停顿一下:“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令飞又回到香港了,而且一身的伤,还失了忆。。。。再见到他时,我几乎不敢认他了,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睛迷茫地瞪着屋顶,一直在重复着‘我是谁,我是谁’,看到我叫他他也没反应好像他已经不是令飞而是另外一个人似的,楚伯父告诉我,他在执行任务时失了忆昏迷过去,而被燃烧弹烧死的那个人不是令飞。。。。。国际刑警总部怎么也会出这么轻率的错误?可是,我才不管他们呢!只要令飞活着就好!不是吗?令飞失忆了五年,这段时间我也常常去看他,慢慢地他又把我当成了好朋友,只是他还是重复着问我同一个问题:我是谁?可是,他每次都会在这个问题后加一句:无论我是谁,你都是我的好朋友。他的性格倒是没变,和以前一样,除了失忆,他看起来还是以前的那个楚令飞了。后来。。。。。。在他失忆第五年。。。。。也就是去年的夏天,他突然跑回海关部要求上班,而那时,警方正积极抽调精英组织重案组,他上班不到一个月,就破了港澳、新加坡、马来西亚四个团伙的缉毒网!这。。。。。在香港警界是史无前例的,除了楚令飞有这样的神速,我怀疑其它人谁还有如此利害的破获手段和能力!他又成了以前那个优秀得让人害怕的楚令飞!他被升为尖沙咀警署署长,半个月后重案组成立,部长是港督风毅书,他又以最快的效率搞到一份香港贩毒人员名单,所以因为被升为重案组组长,而我任副组长。。。。。。”
“什么?”恨长天摇头苦笑:“香港精英组合而成的重案组,而你。。。。。是他们的。。。。。副组长?泽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恭喜你,不是该为我们关系的进一步‘恶化’而哀悼。。。。。”
“我的事都讲给你听了,要怎么处置我,全在你。”孔泽辉为他和自己倒上一杯酒:“干!”
“干!”恨长天一饮而尽。
“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说?”
“你。。。。。是怎么认识令飞的?为什么你。。。。。会叫他痕?”
“这。。。。。事关痕的一些隐私,在没得到他的许可前请原谅我不能和你说太多。”恨长天抚抚额:“我只能告诉你,我和痕是好兄弟!就像你和他。。。。。一样的那种好兄弟。”
“可以想象啦!看他受枪伤时你那种死鱼样子也知道了。”孔泽辉笑起来。
“还说我呢!你以为你的脸当时就很好看、很美观、很灿烂吗?”恨长天也和知:“彼此彼此啦!咱们两个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要笑话谁。。。。。”
“哈。。。。。”一阵笑声从单包里传出,看来这两个饿了好几天的人吃得都差不多了,否则哪有力气笑得。。。。如此洪亮?
“小彪。。。。。”
“天哥?什么事?”小彪皱着眉,天哥喝多了吗?说话都打结了。
“快来。。。。。接我们,我们喝醉了。”
“你们?你和谁呀?!”
“林辉。。。。。不不不,泽辉啦!”
“你们在哪里?”小彪眨眨眼:什么林辉,泽辉的,到底是几个人嘛!“对面。。。。。”
小彪不吭气,因为。。。。。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很响的呼噜声,天哥。。。。。睡着了!
“喂!怎么喝成这样嘛!”小彪看着两个不省人事的“大哥”级人物,无可奈何地回头看后面的弟兄:“愣什么?!抬回总部啊?看什么看,难不成要我抬啊!”
“啊!不是,不是啦!彪哥,不好意思啊!”那帮兄弟纷纷应着,慌忙“行动”起来。
。。。。。。。。。
次日晨。波兰街总部。恨长天的住处。
恨长天揉揉眼睛,看看四周,一股好怪的味道直冲鼻子!好。。。。。臭!泽辉居然将。。。。。他的脚。。。。。放在他的鼻子边!恨长天没好气地用力甩开那双脚,然后站起死回生身,用力地摇着孔泽辉:“喂!你醒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