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开头都是美好,一见钟情的悸动,英雄救美的感动,心心念念的心动。安乐也许要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翩翩佳公子,总有一天,他会头戴面具,在茫茫的人海中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安乐猜中了开头,也没有猜中那结局。
“八妹,原来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突然传来五哥的声音,安乐抬眼看了过去,就看到五哥正从马路对面朝着她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
乍看到五哥,安乐还是很激动的,马上跟五哥挥了挥手。五哥走到跟前却不管不顾地抱怨道,“刚才走着走着,一回头就没了你的身影,回头去找,哪里找得到,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事,等下我跟四哥回去,怎么跟父……父亲交代。”
“五哥,怪我贪看杂技表演,没有跟上你们。”安乐马上笑着道歉道,并且顺便介绍了段郎,“五哥,这位是段郎,是他救了我。”
可是五哥却对段郎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打发身后的随从跟正在找安乐的四哥说一声,然后就对安乐说道,“我们回去吧,等下迟了,被父……父亲发现了,肯定要罚我们。”
说着就拉着安乐走了。安乐在走的时候,回头跟站在原地的段郎说道,“记住,我叫安乐。平安的安,喜乐的乐。”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自己跟段郎这样的第一次邂逅,安乐都觉得这些情景就跟昨日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这是她一生最美的回忆了。因为这是她跟段郎缘分的开始,也是她一生幸福的开始。
想到这,她不禁摩挲着自己手上的那个泛黄的旧面具。无论到了哪里,它都是自己最宝贝的东西。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把面具还给段郎,而是把它顺手牵羊带了回去。然后就把这个面具挂在自己的床头,天天看着,怎么看都看不厌。因为一看到面具,就会想到面具后那张温润如玉的君子的脸。
安乐刚才还很萧索的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都是靠着这样甜蜜的回忆,才能这么一天天地熬过这样的寂寞。也不知道段郎什么时候会想起她来。她是那么爱他,是她不小心把他们的孩子弄没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会没掉,如果要怪就怪她不小心。
段郎生气也是应该的,因为他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么地期待。在知道她怀孕的时候,他是那么高兴,高兴他终于有自己的嫡子。可是孩子不小心没了,他确实会生气,生气把他发配到佛堂旁边思过,这个她可以理解。
可是他怎么没想到,孩子也是她的命,孩子没了,她心里也很难受,她已经在这里反省得够久了,久到她心里没了任何的怨气,只想着段郎能够原谅她,她就再也没有所求了。只要段郎能够原谅她,她一定好好地跟他过。
这时,院子的破门传来“吱呀”的声响,在这种寂静在院子里显得特别的清晰。安乐马上就认为是段郎想她了,原谅她了,亲自过来接她了。她的脸上马上露出高兴的笑容,一下子站了起来,往外面迎了上去,嘴里高兴地叫了声“段郎,你终于来了,我很想你,你的安乐很……”
结果她的笑容就冻结在脸上,声音也止住了。因为她看到的是杨玉娇,段郎的平妻。如今人家满身绫罗绸缎,满头珠钗头面,彩绣辉煌,满面春风,身后跟着一堆的丫鬟婆子。这排场实在是大得很。
她看到了她,似乎看到当初的自己。可是现在的自己呢?她低头看自己,一身破旧衣裳,一头乱发,实在是难以见人。一看到来人是她,不是段郎,安乐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姐姐,让你失望了,是我,不是段郎来了。”杨玉娇顺着安乐的口气,有点遗憾地替安乐说道。
“你来干什么?”安乐有点防备地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自从她被发配到偏院来,杨玉娇就没有踏足过这里。现在她这样的架势,又是来干什么呢?安乐就是再单纯,也知道事出反常必为妖。
何况安乐一向跟段郎的姬妾没什么来往。她虽然很想跟段郎的姬妾和平相处,可是爱就是自私,就是占有。她那么爱段郎,怎么能忍受跟别的女人分享段郎呢!但是为了段郎,她虽然心里不高兴,却还是要顺着段郎的心意,同意娶妻纳妾,并且亲自帮他操办。可是要她真心没有任何芥蒂地跟段郎的妻妾和气相处,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面前的这个杨玉娇是她的好姐妹,而且进了段家,她们也是以好姐妹相称,可是她呆在这个冷院这么久了,也没见她来看过她一次。据说自从自己被发落了之后,段家的中馈就是由她打理,可是在她的打理下,自己的待遇越来越差,她再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她就是一个傻子了。
再者怎么说,她心里都有一种作为公主的傲气,一旦知道对方居心不良,她怎么都不可能跟其他女人一样,为了保住表面上的和气,虚与委蛇。那些女人即使心里恨对方恨得要死,表面却要装作姐妹亲近的样子,她看了就觉得恶心,更不用说这么做了。
“姐姐这不是见外了吗?咱们姐妹一场,我来看你,总是应该的。想想我们姐妹也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说话了,也难怪姐姐见外。”杨玉娇仍然笑容满面地说道,然后就转头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你们把酒菜拿进去放到桌子上,我要跟我的好姐姐一起吃菜喝酒。”
身边的丫鬟应了下来,就有两个人提着食盒进去,放到破屋子里唯一的一张破旧的方桌上。然后一碟碟地拿出来摆好,人又退了出去。
“你们就在门口守着,我跟姐姐单独说两句话。”杨玉娇对身后的一堆婆子丫鬟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