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您挑选继任者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不公布出来,好让条件合适的人自己自荐呢,那样不是找起来容易些么?”索菲亚问道。
“如果有人自荐,那她就有了欲望,有了杂念,心思不再纯净,即使原本符合我的标准,也变得不符合了。所以除了我默默地暗中观察,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凯瑟琳修女说道。
“如果您在巴黎找不到合适的继任者,是不是就要去其他地方?”索菲亚问道。
“是的。我在巴黎已经待了太久,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我准备去其他地方继续寻找机缘。”凯瑟琳修女说道。
“那您定了要去哪里了么?
“还没有。”
“狮心城正在建造一座规模很大的教堂,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们很欢迎您前去布道。”索菲亚诚恳地说道。
凯瑟琳修女笑了笑说道,“那个地方最近貌似不怎么太平。”
“修女您不总是出现在生灵涂炭,战火流离的地方吗?”索菲亚问道。
“好吧,”凯瑟琳修女想了想说,“即使那里没有我的机缘,但那边的人民也肯定需要感受到神的光辉,所以我有必要走一趟。不过部分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希望一位杰出的女性过早夭折,希望有一天,你能在大陆上绽放出更闪耀的光彩。”
“你运气真是太好了,”可蓝对索菲亚说道,“凯瑟琳修女从来都是自行决定去什么地方,很少应人之邀的,你竟然邀请到了她,不枉我被父亲禁足一场。”
索菲亚也是非常高兴,郑重地向凯瑟琳修女表示了谢意,虽然她邀请凯瑟琳修女的本意,和凯瑟琳修女答应前往的目的并不一致,但无论如何,这趟巴黎之行终于有了第一份收获,而且算是很不菲的收获。
与可蓝和凯瑟琳修女告别,从圣母院出来,索菲亚感觉心情特别的舒畅。她沐浴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迎着时时吹来的微风,又一次漫步在塞纳河畔。这次没有可蓝作陪,她一个人更加自由,放慢了脚步,不再一味欣赏周围的景色,而是仔细观察起经过的各色行人。
巴黎人很容易被辨认出来,不仅因为那一口纯正的口音,也因为他们身上那种难言的倨傲。无论是衣着华丽的贵族,还是装束普通的平民,甚至一些衣衫简单的奴隶,都重心后移,胸膛前挺,头颅上倾,下巴几乎呈水平角度。对男子而言,这体现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自信,对女子而言,白皙的脖颈显得更加修长,形成一道优雅的弧度,令人不由怦然心动。
其实这种高傲的姿态,狮心城居民的身上也都有,他们对于城外人也同样存在一种优越感,只是相比之下,巴黎人的这种高傲已经深入到骨子里,融入到他们言谈举止的每一个细节,无论在他们,还是从外人看来,都是那么的自然和顺理成章,仿佛就本应如此。这是法兰克帝国在横跨漫长历史的风云变幻中锤炼和铸造出来的,是法兰克人在贯穿诸多世纪的文化变迁中培育和熏陶出来的,是历史酿造的美酒,文明凝结的晶石,是神的丰厚馈赠,是人的精神丰碑。即使并不是每一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愿意离开他们的祖国,选择成为一名法兰克人或巴黎人,但他们心里一定向往和羡慕过法兰克人或巴黎人,希望有一天也过上这种物质和精神双重饱满的生活。
这一刻,索菲亚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无比强烈的愿望。有一天,我要让狮心公国和狮心城的人,也像今天法兰克帝国和巴黎城的人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体面,一样是全大陆都仰望和羡慕的对象。这个愿望很快转变成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在索菲亚的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从记事起,她就被反复灌输着守卫家族,守卫国家的责任感,这是她第一次对这种责任感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感悟。我想我是长大了,她对自己说道。
索菲亚的沉思被一阵嘈杂声给打断了。她往前看去,只见两名警察正快速地从远处跑过来,边跑还边大声喊着,“别跑,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而在他们的前方,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撒开腿拼命地跑着。从奔跑动作上看,是一位小男孩,他全身脏兮兮黑乎乎一片,上身套着一件破旧的短衫,下身穿了一条宽大的短裤,双足****,对于路上的一些小石子视而不见,没有做丝毫的停顿或闪躲,直接从上面踩了过去,浑然不觉任何的疼痛和不适。
兴许是他奔跑太猛,力气虚脱,在从索菲亚身旁经过的时候,不小心和她擦了一下,索菲亚晃也没晃一下,他却被撞得飞了出去,在地上连打好几个滚,当他爬起来要继续逃跑的时候,被后面赶上的两名警察扑过来一把按住。
“小兔崽子,又是你,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一名警察骂骂咧咧地说道,举起手里的警棍就要朝他砸去。
“慢着!”索菲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空中的警棍,问道,“两个大人欺负一个无辜的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那一名警察抬起头,看了下索菲亚,虽然她是贵族式的服饰,但口音却说明她来自外地,而且可能都不是法兰克人,因为口音和巴黎腔调相差甚远。这样的人,也许在他们的地盘是一方豪强,但在巴黎却什么都不是。因此警察虽然属于平民阶层,但对这些外地的贵族们却无需假以辞色。
那名警察用力拽了下警棍,索菲亚手一松,让他抽了回去。他拿警棍斜指着索菲亚说道,“他可不是什么无辜的小孩子,小偷知道吗,他是个小偷。”
“我不是小偷。”被另外一名警察按在地上的那个小孩子扭过头,满眼怒火地看着他说道。
“呸,”站着的警察朝他吐了一口唾沫,轻蔑地说道,“这几条街的人,谁不知道你是个小偷,我们还能冤枉你?以前被我们抓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你年龄小,才没把你关进监狱。没想到你不仅没有收手,还变本加厉,越偷越大,竟敢去偷贵族老爷的首饰,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他一脚朝那个小男孩踩去,小男孩挨了几脚,疼得直冒冷汗,却倔强得一声不吭。
“以前是以前,不能说明现在,你说他偷了东西,有证据吗?”索菲亚拦着他问道。
“证据?”警察又伸腿狠狠踢了小男孩一脚,说道,“等我们把他吊起来拷打一顿,不信问不出来。”
索菲亚陷入了为难。她并不擅长察言观色,因此警察和小男孩谁在说谎,她也拿不准。如果警察说的是真的,小男孩是个惯偷,即使手段冷酷了点,她一个外国人也不好干涉。可如果警察在说谎,她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小男孩受到粗暴的虐待。
警察见索菲亚有些犹豫,知道她是不敢惹麻烦,于是把小男孩拽了起来,拖着就往回走。小男孩被拖行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索菲亚。索菲亚说不清那是什么目光,但心却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她想了一下,咬着嘴唇追了上去,跟在警察身后说道,“我是炽焰帝国的人,前来参加玛格丽特公主的生日庆典,你们能不能卖我个面子,放了他。”
警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索菲亚,充满嘲笑地说道,“要是每一位参加公主殿下生日庆典的人都要求我们放走一名罪犯,这巴黎城还不乱了套。”
见求情无果,索菲亚闪电般地劈出两掌,打在两名警察的脖子上,他们一声不吭,就瘫了下去。索菲亚一把拉起小男孩,低声说道,“还不快跑。”
小男孩刚才被一顿毒打,看上去已经两眼无神,虚弱无力,没想到一个机灵爬起来,跑得比刚才还快。索菲亚见他没事,就放下了心,也赶紧朝着与警察追来相反的方向跑去,跑了没几步,看见对面又有两名警察巡逻过来,她一心虚,就找了个胡同钻了进去,七拐八拐,竟然迷路了。
就在索菲亚不知往什么方向走的时候,那名小男孩从她身后追了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索菲亚问道。
“谢谢您刚才相救。”小男孩说道。
索菲亚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法。”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定当报答您今日的恩情。”小男孩说道。
索菲亚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道,“你小小年纪,说话还文绉绉的,谁教你的。”
“怎么,您看不起我,认为我是说大话?”小男孩不服气地说道。
“那你说说看,你准备怎么报答我的恩情?”索菲亚饶有兴趣地问道。
“等我长大了,可以做你的守护骑士。”小男孩说道。
“骑士?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当上的。”索菲亚说道。
“那有什么难的,我太爷爷是骑士,我爷爷是骑士,我父亲也是一名骑士呢。”小男孩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
“咦,你出自一个骑士世家?怎么现在是这副摸样。”索菲亚奇怪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