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顷已经好长时间找不到小涵了,每天都会来秘密基地看看,今天也不例外。在秋千上看到一个女生的背影,易顷的“请你离开”就要说出口,却发现这个女生的背影隐隐约约有些熟悉。易顷轻轻地绕到了前面,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竟然是语涵。
小涵轻轻晃动着秋千,微卷的头发随着风荡漾成波浪,唇膏的颜色像是春天的樱桃。可是,这一切,都不像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小涵了。
这个浓妆艳抹的女生,竟然是那个不施粉黛的小涵。
易顷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不远处伫立着,就是不敢靠近。或许,他是怕,他一靠近,他多年来的坚持就会显得很可笑吧。他坚持保护着她远离黑暗,坚持喜欢一个单纯如白纸又并不喜欢他的女生,却不知道,这张他视若珍宝的白纸,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地变了颜色。所以,他还会喜欢这张变了色的纸吗?
小涵隐约觉得有些不自在,一抬头,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易顷。小涵显得有些局促,蓦然站了起来朝出口走去。
易顷显然没有料到小涵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可置信地问道:“语涵?是你吗?”
小涵急促的步伐顿了顿,却始终不敢回头,良久,才吐出了一句话,“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然后,仓促离开。
易顷呆呆地望着小涵远去的背影,心里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知道是她,他就知道是她,可是,他竟然还不死心,还会期待是另一个人。问了又能怎样,得到否定的答案又能怎样,只能让易顷更加难过,更加确认,她就是小涵。可是,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涵吗,易顷有些难过。
易顷基本上是不喝酒的,就算要喝,也不会喝醉,要让自己保持理智的状态,这是易顷爸爸教的。可是,那天晚上,易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了好多好多酒,多到,易顷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喝到,迷迷糊糊中睡着。
第二天中午,易顷被阳光晃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很多酒瓶子,头痛得厉害。
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原来是不可信的,易顷想,不管喝了多久,自己还是这样难过。小涵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倒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大约,还是因为颢墨吧。易顷苦笑了一下,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忽的树影,然后突然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找不到小涵了。不是因为自己不懂她,而是小涵已经不再去她以前去的地方了。
易顷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呆,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小涵的脸。哭着的,笑着的,难过的,开心的,都是那么清晰。昨天的小涵,发现自己之后的惊慌失措,也是那样让人心疼。易顷一下午都焦躁不安,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心中的焦虑感更加难以抑制,易顷抓了抓头发,把自己摔在了床上,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却还是失败。易顷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然后又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看已经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的天空,抓起身边的外套跑了出去。
这一次,易顷顺利地找到了小涵。
昏暗的灯光下,嘈杂的环境里,小涵一身黑色连衣短裙,在一群不三不四的男生中间游刃有余。划拳,喝酒,微笑,一切都如行云流水一般。易顷突然想起了一首歌,徐良的《坏女孩》,如果把自己换成颢墨,那就太贴切了。
那时我放开你的手
转过身只剩了保重
你话都没说却哭了很久很久
我喜欢坏坏的女友
我喜欢刺激的感受
你单纯太过多余了那些温柔
你消失在无名大街
从此就没有再见面
好长的时间再没有你的来电
在后来酒吧的房间
舞池里跳动着音乐
熟悉的侧脸喂
迷人的笑脸吸引视线
慵懒的靠在陌生的肩
黑色的眼线你的指间
有一点轻蔑/
在谁的怀中会有感觉
被爱的深夜我在想念
明明是为你才会改变
却回不到从前/
然后我安静的发现
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语言
曾经你纯真的永远
让我不顾一切开始怀念
易顷突然难过起来。原来,就算在自己的想象中,那个主角,也依然不是自己。朦胧中,易顷看到有个大胆的男生竟然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小涵闪躲了一下,却没有躲过去。易顷再也没有心情悲伤难过,几步冲过去夺过小涵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拉着小涵跑了出去。
出了门,世界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你干嘛啊?”小涵甩开了易顷的手,问道。
“那你干嘛啊?”易顷也问道,用压过小涵的分贝。
“不用你管。”小涵冷冷地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易顷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小涵的身上,又回到了那种温柔似水的状态:“小涵,你别这样。心情不好想要喝酒的话,我可以陪你啊,但是不要在这种地方。”说着,易顷把小涵塞进了自己的车里,带着小涵来到了自己家中的酒窖。
一路上,小涵一句话也不说,到了酒窖就开始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像喝水一样,灌着自己。颢墨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心疼不已。原来,就算自己深爱的这张白纸已经变了颜色,自己还是会把她当做自己世界上最美的彩绘画。易顷想。
小涵很快就喝得醉醺醺得,然后开始说自从上车后的第一句话:“你说,颢墨他为什么不要我了呢?他说,他喜欢这种女生,那你说,他会不会喜欢现在的我呢?”
易顷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会不会啊,自己怎么知道颢墨会不会呢。可是,自己会啊!以前的你,现在的你,都是我最爱的小涵啊!
见易顷不回答,小涵竟然哭了起来,连连问道:“会不会啊?到底会不会啊!”
易顷第一次见到这样六神无主泪流满面的小涵,就算上一次被绑架,也没有见小涵这样的慌张难过。易顷忍不住就吻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惊吓吧,小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狠狠地将易顷推开,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出。
看着小涵再次头也不回地离开,易顷贴着酒架瘫坐在了地上。自己真是失败呢。为什么,你的眼里心里从来就只有颢墨呢?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