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亮说的那样,侯府的人一来,便立刻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没过多久,一阵呼喝声从配房传出。
严青虽然有轻功在身,但没有必要,他是不会显露出来的。所以,只如同普通孩童般,远远的被挤在了外围,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围住的人群“节节败退”时,顿时明白了,定是侯府的人在维持次序。
只听一阵洪亮的声音响起:“敝人樊春喜,乃侯府武管事。若是尔等推推嚷嚷,不按次序排队的话,莫怪樊某不客气。另外,还请诸位的亲朋好友,退离三十步。”
没过一会,人群散开,显出一个五大三粗,浓眉巨眼,一脸横肉的豪汉。严青知道,这人便是苏亮先前描述过得樊春喜了。其身后跟着十数个家将模样的壮汉,手持木棍,一个个虎虎生风。这些壮汉身上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但也是细布锦衣,看的那些来应招之人各个羡慕不已。
樊春喜的话音刚落,那些壮汉便呼喝着分两边排开,只留了一条两人宽的通路来。不仅如此,那些壮汉更是将那些无关人等压在三十步之外。
不一会,从配房中又走出几人,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面相清儒,穿的是书生模样的袍服,一把折扇在胸前来回的轻轻摇摆。其身后跟着几个书童模样的小生,看气势明显不如前面的壮汉。
不过,当樊春喜见到这清儒男子后,一改黑脸,顿时挂上了笑容。还不等清儒男子走出来,便上前迎道:“都已备好了,只等左先生了。”
听到左先生三个字,严青立时想到了万大夫口中的左文华。在侯府中,只有一个姓左的,不是他又能是谁?
左文华淡淡的一点头道:“知道了。”接着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众人后,又道:“劳烦樊管事将来人分一下吧。”
樊春喜听后,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大声道:“尔等退后十步。”接着对身旁的壮汉做了个手势。那些壮汉顿时一横木棍,将人群压后。樊春喜满意一笑,又道:“应招家将的先上前来。”
说话间,左文华身后的书童麻利的架起了木桌木椅,并摆上了笔墨纸砚。不仅如此,其中一个书童将一个木箱放在了桌上,里面全是些刻着不同字样的竹牌。
不一会后,便有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上前,一个生的十分壮硕,一个却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樊春喜见此,双目微眯的对那名瘦弱少年道:“这位朋友,难道你不知应招的条件是硬接樊某三掌吗?”顿了顿,强调道:“不论死伤。”
瘦弱少年回以抱拳礼道:“在下晓得,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在下自找的。”说着咬牙切齿的瞟了身旁那壮硕少年一眼。而壮硕少年则露出一丝不削。
樊春喜哈哈一笑道:“好,既然这位朋友有这个准备,那樊某也不拦着。”说着往身后的木桌一指道:“先去记个名,领个牌。”
之后,又有十来个人领了家将的竹牌后,便轮到了家丁的记名。
期间,报名家将的那个瘦弱少年又来应招了家丁,这个举动让不少人动起了心思。
虽然应招家丁的人多,但在樊春喜的怒目下,除了寥寥几个无理取闹之人外,也没人敢造次什么。当然,闹事者没一个不是被打趴下的,由此可见侯家的霸道了。
一个时辰后,本来一百多人的应招者,在严格的初选下,也只剩下了七八十人而已。除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疾恙在身的外,甚至连长相丑陋的也被剔了出来,说是怕吓着侯府的夫人小姐。
虽然应招家丁的时候,风风火火,熙熙攘攘,但严青却一直冷眼旁观,默不作声。而那个名叫郭毅的少年,似乎对每个记名的人都感兴趣一般。不仅如此,他也会偶尔回头看看严青这边。
很快便到了药童记名的时候了。之前因为瘦弱少年的启发,不少本来应招家丁的也来登记药童。
似乎侯家早料到了这一点,樊春喜不慌不忙的轻笑一声后,大声道:“在尔等记名之前,必须回答一个关于医术方面的问题。若是有人答不上来的话,是不能应招药童的。”顿了顿,又嘿嘿笑道:“而且,若是有人之前记名了家丁或家将的话,也会被取消资格。”
樊春喜话音一落,那些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人,顿时失望无比。果不然,在片刻之后,围在配房前的人,也如苏亮所说,只有三十来人。
严青扫了一眼,大多如他这般,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也不乏有七八岁的孩童,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女孩。不经意间,见到郭毅不慌不忙的随着人流排起了队。严青自然也是如此,跟在一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后面。稍稍打量了一下,发现这男孩虽然穿着有些褴褛,但身体并不瘦弱。
问问题的是左文华,都是一些入门的。在严青看来十分简单,并不难得回答。不到一刻工夫,便登记了十多名,而且无一人因为答不上来而被拒绝。这让那些被樊春喜吓退的人后悔不已,没想到问题如此简单。
不过,事情可没怎么简单。只要被发现登记了家丁的,都会被问的相当偏僻。有两人便因此失去了任何资格,这又让方才后悔的人庆幸起来。当然,这两人肯定是不服气的,但在樊春喜的威胁下,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轮到严青时,左文华先是简单的问了其出生,严青自然对答如流,只是将万大夫那一段给隐去了。又问了一个简单的经脉问题后,便让一旁的书童递过了一个竹牌。
严青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丙一九”三个字,也如前面几人般,稍稍施了一礼后,便退到了一旁。
郭毅则在最后的几人才出现。让严青有些奇怪的是,在郭毅回答了一个问题后,左文华居然将其夸奖了一番。
不一会,所有人皆被初步挑选完毕。下面便是樊春喜将明日考核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基本上与苏亮讲的一般,没什么大的出入。
今日对于那些赶来侯家的人来说,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到了午时,那些没有被选中之人,闷闷不乐的慢慢散去。留下的,不用问,皆是满怀憧憬。
经过上午的相处,本来不熟的人也熟了起来,特别是那些过了初选这一关的人,不说意气风发,心情轻松还是有的,相约而聚也屡见不鲜。
严青也不例外,到了中午时分,他便被邀一起小聚,好为下一场打打气,郭毅也赫然在他们其中。
显然,郭毅特别引人注目,不少人都暗自将他视为老大。而郭毅,似乎也很是受用,当有人问道他一些医术上的问题时,也毫不吝啬的解答,这又让他得了许多好感。当然,严青自然与其他人表现的一般,既不张扬,又有些稚气。
与此同时,在侯府的某个房间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恭谨的对着一个下人说着话。那书生正是前面负责筛选的左文华。
只听左文华压低声音恭维道:“少主真是好手段,派了郭毅那小子过来。虽然郭毅遮遮掩掩,但那些老狐狸应该不难发现吧。如此一来,他们定会将注意力放在郭毅身上。而我们真正的棋子,却是另有其人。”顿了顿,小心问道:“不知少主安排的那人是谁,属下也好暗中照应一下。”
那下人背对着左文华,看不清面容,只听低喝道:“这个你不必关心。记住了,你在侯家只是个不爱说话的先生,没必要在郭毅身上表现的异于常人。幸好今日与你在一起的是那个樊春喜,若是殷管事在此的话,以你异于平常的夸奖郭毅,必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左文华心中一懔,忙紧张道:“是属下考虑不周,还请少主责罚。”
那下人一摆手道:“幸好本少主使计将殷管事调开。这次算了,若是下次因你坏了大事的话,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左文华擦了擦额头冷汗,忙道:“多谢少主不罚之恩。属下~~”
那下人忙一摆手,声音变得十分恭敬道:“小的以按左先生的吩咐,将那些名单一一核对清楚了。”
左文华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忙端坐于木椅上,摆出一副主人对下人的架子来,淡淡道:“知道了,那些名单你还要让殷管事过目一下方可。”正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朗朗笑声。
“左先生办事,殷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言毕,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俊朗男子,穿着一身锦衣进来,正是他们口中的殷管事。
左文华忙起身笑迎道:“原来是殷管事来了,快进来,坐坐。”接着对那下人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
待那下人退下后,殷管事脸色一沉,冷哼道:“那些江湖人士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居然打起了我侯家的主意。”接着双眼一眯,看着左先生道:“今日来应招之人,左先生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左文华心中一突,心念急转,想起了方才少主说的一番话,故作沉吟了一会道:“听殷管事这么一说,左某似乎想起了一人。虽说行为举止并无异常,但还是让左某有些不解。”
“哦~?是谁?”殷管事低声问道。
左文华稍作犹豫后,便道:“郭毅。”
一盏茶后,殷管事笑着脸从左文华的书房出来,接着脸一沉,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躺在了摇椅上,让下人备了茶,喝了一盏后,闭目摇了起来。期间,殷管事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