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就提起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叶北辰也没有正面接他那些话,因为她不懂该如何作答,当初她也是磕磕碰碰的想要阻止他过于悲伤,结果有时候过犹不及反而惹得他不开心,现在想来那时候她何尝不是惊慌失措,很多事情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陌生的身体,陌生的坏境,陌生的事。
纪景和微笑,两人站在客厅的前面,霞光渐出,太阳就要突破云层照耀整个天际,“或许是我年纪大了,昨天在收拾房间,看到了许多之前用的东西,搅动了我的记忆?”
叶北辰抬头看纪景和的侧脸,已经渐渐硬朗的棱角,她才惊觉她心中一直以为的少年已经慢慢接近她印象中曾经的那个纪景和,是啊,竟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一九九年到二零零五年,她重新来过的六年,细算起来她已经年逾三十。
“我看见了那份生日礼物。”纪景和提到,那份搅得他整整一夜未免的礼物,那份未曾开启的生日礼物,也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他现在还记得那长最后的狂欢,好像还在昨天一般。
生日礼物?叶北辰反应了一会才想起那份礼物,好像第二天他们就决断了,后来就出了萧晨的事情,忙不暇接的一段时间,因为萧晨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冲淡了叶北辰对于纪景和事情上的难过。便也就把这份生日礼物搁浅在记忆中了,如果不是他今天提起,叶北辰或许再也不会想起还有这样一份礼物吧。那时候她送了什么礼物来着。
其实那份礼物也没有多贵重,被制成标本的树叶放在精致的笔记本里,打开来一股树叶干枯后说不上好闻的味道,树叶很多都有破损了。当时从一大叠的书翻出这本有些陌生的笔记本,打开粗粗的看了一眼,纪景和的心确实被纠动了,甚至一会就想起了当年的情景。那个晚上,他还误会叶北辰是故意去他的房间翻找东西,那份叶沐楷所说的证据当年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根刺呢。结果刺伤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北辰。
“怎么会想起来送我那份礼物呢?乱七八糟的树叶。”扉页上写的话,去看看别处的风景,他当时的心好像一刻就被触动了一般。纪景和侧过头,避开叶北辰的直视却在偷偷看她的神情。见她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就是,就是,那个时候,感觉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那个时候你就要高考了,当时就是看见那个,所以在杂志上留言试了试,没想到还真的有很多人给我寄来信。那些树叶,因为在路上有些都坏了,但我想就是个心意,所以,应该很丑吧。”叶北辰用手抓抓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当初还觉得挺有创意的,现在想想纪景和这样性格的人看见这种东西恐怕会觉得无聊吧。
纪景和看见她有些窘迫的笑容,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昨天晚上那些在他心头杂乱的心思,让他夜不能寐的那些心思,想起这些年关于叶北辰的点滴,才发觉有些不经意的事情竟然印刻在这么深的记忆里面。那些记忆宣泄出来,有些将他击倒了一般,他真的不知道他会将叶北辰的事情如此放在心上,一下如潮水一般的涌出来。
他躺在床上整夜未眠,直到迷糊的睡过去,却好像听见叶北辰的声音一般,他还以为是在梦中,睁开眼睛却鬼使神差的赤脚走出来,同时看见叶北辰从对面的房间出来。
“那份礼物我很喜欢,可惜过了这么多年才看见它,让它尘封了这么多年。”纪景和提高了话的音调,语气有些急促,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
叶北辰笑笑,这样就足够了,她的心意,还有那些陌生人的心意都已经足够了,“喜欢就好了。若是有机会,表哥,还是自己亲自领略那些风景吧。”
纪景和点点头,看外面的天色越发的光亮,初升的阳光打在叶北辰脸上,让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显得柔和温婉,像是没有控制住一般,他倾下身子将叶北辰揽到自己的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嘴边就是她小小的耳垂,只要稍微偏转就可以碰到的位置,可惜,“北辰,谢谢。还有对不起。”
叶北辰对他突然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没等反应过来,又听见他说什么对不起,有些疑虑,刚想问他,就看见突然闯进来的路萧一把扯过她的手,声音很大的问道,“叶北辰你们在干什么。”
脸上分明是质疑的神色,叶北辰被他急促的情绪有些惊到,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可路萧一脸受伤的样子,根本听不进叶北辰的话。
这样的事情不是叶北辰擅长处理的,而且在纪景和面前闹开,她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干脆从纪景和手上接过那半摞琴谱,挣脱开路萧的手就往外走去,也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和纪景和细说了。
路萧见此回头狠狠瞪了纪景和一眼,就匆忙追上去,纪景和站在庭院里,看着两人往外走的背影,心中微微苦涩,这些年她一直在靠近,可他一直把她往外推,却不知道早有了另外的人牵起她的手了。纪景和看着已经完全冲破云层的太阳,是如此的绚丽,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不是更好,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
旁边过来的大嫂跟他说可以吃早饭了,又说要去楼上请小姐下来,纪景和回头,“不用了,北辰去唐家了。还有,帮我冲一杯蜂蜜水吧。”
只是今日的这杯蜂蜜水,不知道为何如此的苦涩。
回到帝都叶北辰就和路萧陷入了冷战,应该说是路萧单方面的冷战。因为至今叶北辰都没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能惹路萧这么生气,虽然说她和纪景和年纪大了,是该避嫌,但是两人也不过有些稍微亲近的拥抱,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若是说那天让路萧看见她和徐近堂搂搂抱抱,叶北辰还觉得他有生气的理由。过了几天不见路萧过来寻她,叶北辰干脆就得了个清净,不管他了。这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叶北辰准备去西部走一趟,上辈子她一直都在东边这一片的城市游转,心里对于广袤的西部一直都有一种情结,但都没有机会去。这次便想趁这个时候去了,先在网上查了资料,又在图书馆找了不少的资料,算是把行程定下来了,第一步要去的地方就是叶泽辰现在留在的地方,然后再去更西部的地方。
不过计划是计划得很好,实践起来倒是不容易,首先她要先征求爷爷奶奶的意见。果然她说了这件事情,老太太直接反驳了,“你小姑娘家家去那样的地方干什么?要出去玩,不如去X市,去D市,海边走走,干净方便,不是更好。”
“奶奶,那些地方稍微有时间就能去走走的。但是我现在有时间,不是方便呢。爷爷,你不是常说人要出去走走才能开阔眼界么,我总觉得西部那粗犷的风情很吸引人。”叶北辰知道老太太是不容易说服的,不如把精力放在说服老爷子身上。
叶德勋点点头,他倒是不反对,要是男孩子,直接就让赶紧出门去了,但叶北辰是个姑娘家,“手上的拿来给我看看吧?”
叶北辰立马狗腿的把手上的行程计划拿过去给老爷子看,又一边继续劝老太太,可老太太就是不为所动,还瞄了几眼叶北辰那份计划书。
“不错,计划清晰,目的明确,但是你一个小姑娘出门,爷爷奶奶担心也是难免的。”老爷子虽然心里松动了,但还是没给准话。
叶北辰连忙说自己没一个航班车次都调查好了,到时候带部移动电话在身上,一定会时时回报给家里消息的,况且她还会先过去找叶泽辰,到时候大哥会安排的。
最后叶北辰说得苦干舌燥的,老太太还是没有松口,而老爷子一脸以老太太意见为准的样子。
叶北辰是闷闷不乐的几天,老太太看在眼里,只说怎么乖乖的她会想跑去那穷乡僻壤,虽然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新式女性啊,可到底年纪大而且之前得了那么严重的病,现在非常的保守。
就在叶北辰准备来个不告而别,先斩后奏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唐悠然的电话。
叶北辰的私人小灵通,一接起来电话那头就是压抑的哭声,叶北辰吓了一跳,连连问,“怎么了?皎皎怎么了?”
可是电话那头的唐悠然就是哭,现实压抑的哭声,听得不是很真切,叶北辰的声音越是急切的问,哭声越发的大,到最后有些歇斯底里。叶北辰心里一怔,握着小灵通的手有些发抖,唐悠然性格单纯,温和有加,基本没有这么情绪奔溃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又问了几句,那头也不说话,她便用座机给唐家打了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是唐树然。
“皎皎是怎么回事?她在家吗?”叶北辰盖住小灵通的听筒,压着声音问道。
“她,皎皎说出去北山上散步了。怎么啦?”唐树然有些疑惑。
“你现在快去北山上找她,她不知道怎么了,她现在和我在通话,可是一直都在哭。”叶北辰快速的说完,催促他马上出门,才将电话给挂了。
不一会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头嚎啕大哭了一会的唐悠然终于停止了大哭,转为了抽噎,也终于开口说话了,“北辰,我和他分手了,我们再也不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