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谷羽再没有找过江濛,偶遇也是装作没注意。叶寒以为他已经放下江濛,主动找机会和他说话,谷羽也很高兴能和叶寒重归于好,在这样的误会中,谷羽叶寒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可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所有东西都不一样了。就如胶水粘过的玻璃,再完好也不能如初了。
那年高三的自主招生,谷羽去了西北部的西方大学,通过了。叶寒这次并没有选择和谷羽一样,去了东部沿海的东方财经大学,是他喜欢的专业,江濛选择了哪里他不清楚。
方晓更是不知道做了什么打算,她家里找关系把她的户口迁到了甘肃,高三开始就去了甘肃读书。起初这丫头经常给他们打电话,后来谷羽不冷不热的性子让她取消了联系的打算。倒是叶寒,时常给方晓寄东西,小丫头也是很喜欢,每天都跑去叶寒空间留言,向来不喜欢玩空间的叶寒也逐渐沉迷在留言板里。
魏然的事情终究是没能解决,他走不了体育生的路了,所幸海爷还是帮了他大忙,调到了自己的班里,虽然是普通班,但有海爷在,文化课的问题也不是太大。这家伙终于也是放下了心里的隔阂,除了对江濛的极度不待见,还是来找过叶寒谷羽玩,虽然没了以前的频次,但终究能走出来。
谷羽的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要大亮了,这小子终究是没有再撑下去,迎着朝阳倒头大睡。而听了一晚上故事的我,也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当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谷羽没在寝室,我因为这家伙出去吃饭或者溜达了。本打算请他吃饭犒劳他,结果手机也是关机。我跑遍整个员工宿舍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又跑回宿舍找,终于发现这家伙连同他的行李都消失不见了。
他的床只剩下床板,我垫脚去看,床上有封信。
“张泽,我是谷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鄃县了。很抱歉没通知你突然离开,可我真的不想在这里有过多停留了。替代我的老师我不知道有没有,所以你小子还要做好给我代课直到新老师来的时候,所以原谅我最后还是坑你一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该去追逐我喜欢的生活了,这三年,我冷静的时间足够了。
谷羽
”
我看完这封信的时候,心里骂他一万次,可终究也是毫无办法。有些现实的说,我和谷羽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更多的只是讲故事和听故事的脆弱联系。
故事却还是没有讲完,不过我已经大体知道当年谷羽的心境,只是很好奇那年高考真正的旧结束和新开始后,他们几个又是何去何从。
晚上校长给全体教职工开会,还是安排下周林濛来学校的事情,我因为刚毕业的大学生带着相机,被安排了拍照和当面简单参访写通讯稿的“美差”。
校长从我这里才知道谷羽突然离职的事情,出乎我意料,校长并没有太多惊讶。
“小谷这些年都没有就职合同,工资也比普通老师少很多,却做了更多的工作。我知道他有心事,他这样的人,应该留着青春去外边闯的。”
我明白了谷羽的苦衷,却突然怜悯起他来,这些年不公平的遭遇,他却从来没有诉过苦,或许是我不够格,或许是他不想说,但我更愿意相信,是谷羽已经看淡了这一切,只当作故事不想再议论了。
我回去不在想谷羽的事情,打开电脑,百度了那个林濛的资料。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林濛,90后青年作家,禹县人,毕业于东方财经大学中文系。出版作品《我的那些年》《江濛濛谷雨晴》。
还有林濛的照片,是个很清秀却有些成熟的漂亮姑娘。我突然感觉有些可笑,禹县的讲故事先生刚不辞而别,那边的青年作家又跑到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时候这里也成了宝地了,难不成不来拜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故事了?
看林濛的资料,我下意识大胆的想,眼下要来的这个人不会就是江濛吧。又自嘲摇摇头,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倒是有可能和谷羽校友,毕竟大家都是90后,都在一座小城,说不好就在彼此的故事。
我满满以为谷羽的带走了他所有的东西,却没想到他的手机扔在了抽屉里。我翻来翻去开机,好吧,有图案解锁,我放弃从里边得到什么秘密的打算,把他放到抽屉里。
就当是谷羽留下来的纪念吧,更说不好,因为这个手机,这小子还会跑回来呢。抱着逗乐自己的打算,我扣了电池,包好安安静静的收好。
买餐点的方哥向我打听了谷羽,我告诉他谷羽已经离开了,方哥却也是不吃惊,只是说谷羽该放下这三年去寻找真正的他了。我感觉相当的没面子,因为好像到现在,只有我自己吃惊谷羽的不辞而别。
寝室只剩下我自己,垃圾篓里的三九是谷羽曾经在过的痕迹。这个小子,真是离开了都忘不了摆我几道。他是不是正在笑我独自吃惊,笑我发现手机的兴奋,笑我如今看着垃圾篓发呆。可所有的东西,也只能我空想,再也听不到谷羽讲来的故事了。
这家伙通宵原来也是有目的的!我就说这丫哪里有这么好心,看我睡着了和死狗一样然后自己偷偷溜走肯定很好玩吧,这个腹黑不会拍了照片吧!
我胡思乱想,他翻山越岭,他的新生活开始了,我很高兴。天下很大,我们再难相见,可只要我在这里等不还是总有机会,可如若我也走了,真的是天涯何处寻。
我翻出相机,还好还好,这小子没顺手拿走我的相机。心里偷偷冤枉谷羽一通,擦好镜头,再不愿意也要期待新的日子了。
那个林濛,又将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