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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悔不当初

张艳霞

一对二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街头突然相遇,一个姓汪,一个姓刘。两人在街头站定,看着彼此。一看,再看,反复地看,终于在对方脸上依稀看出若干年前的容颜。然后,彼此就都笑着,指着对方,想着叫各自以前的名,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些的不合适。终于,一个叫了声,老汪;另一个叫了声,老刘。哈哈大笑。

那么多年未见了,难得相遇。老汪拉住老刘的手不肯松,说,要不咱找个小酒馆去坐坐?老汪老刘都好那口,想当年,老汪老刘可都是厂里喝酒的好手哪!老刘点头,笑,最好不过了。

两人于是就进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几杯啤酒下肚,彼此间就更热络起来了。

老汪问老刘,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老刘摇头,说,不好不好,仰头就喝下了一口酒。

老汪很有种感同身受的体会,这些年,他其实也过得很不好啊。

心情不好就更得喝酒了。

老汪老刘说着些闲话,酒不知不觉就下了肚,一下子好几瓶酒就给干了。

酒喝得有些多了。

老汪就瞎聊,聊这些年的开心事,以此也来解解愁。生活嘛,一切也都该向前看的。老汪聊到了他生下儿子那天,心里可别提有多高兴了。边说着,老汪边呵呵乐着。老刘听着,也是喜笑颜开。

可聊着聊着,还是免不了要聊到现实的生活。老汪说他真的是穷了一辈子,老婆是天天责难,说这辈子跟了他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儿子前段时间也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也怪他,怪他是个无权无势的老爸。别人的儿子女儿都能靠着老爸找到份满意的工作。说着,老汪的眼中不自觉就噙满了泪。

老汪让老刘说说,老刘却只是喝着酒,也没怎么说,就只是听,静静地听老汪说。

聊到兴起,老汪忽然问老刘,你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儿吗?老刘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刚要说什么,老汪倒自顾自地说了,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是我做财务那会儿的事儿……

老刘愣了一愣,问,为什么?

老汪说,你还记得那时我们财务做账的事儿吗?厂里几百号人的财务账都是我一个人在经手负责,你知道如果我想在里面动些手脚,是很难有人会发现的。

老刘看着老汪,眼睛睁得大大的。

老汪接着说,我记得当时从另一家厂转来一笔钱,那笔钱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啊。利用我当时的职务,打个比方说,我可以让这笔钱从一万块变成五千块,甚至是三千两千块而不为人知。

所以到现在我一直都后悔啊,我为什么不在当时把那钱变成自己的呢?若我当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了那些钱,我想我绝对不可能穷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惜我当时没做,并且后来还被调走了。真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悔不当初啊。

老汪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老汪没发现,老刘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冷峻。

猛地,老刘忽然探过身子,拍了拍老汪的肩,说,想知道我最后悔的事吗?

老汪点了点头,说,你说。

老刘说,还记得你辞职后,是我接替了你财务的位子。不过,在这个位子上,我做了你悔不当初没做的事儿。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也觉得很难会被人发现。可惜后来,我越捞越多,就被查了出来。因金额过大,我又被判了刑。老婆也因此和我离了婚,并且把儿子也给带走了。而就在上个月,我刚被释放出来。

老刘很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而老汪此刻的神情,就如同被冻结了一般,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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