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紫绡,除了太后再无人能用,一道懿旨,改变了乔焰雪赴死的命运,将她夺去封号,贬为浣衣局奴婢。一条性命,总算保下来。
皇后与尹妃,因在太后的人面前露了本性,愈发惴惴不安。所幸太后并未追究,蜀宫中一切照旧。
皇后震惊太后的耳目,此后愈发收敛,尹妃虽不甘却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害死乔焰雪。
乔焰雪被贬浣衣局,妍儿自请陪伴,芙蓉殿照旧查封,主仆二人又陷入了孤苦之地。
从前在冷霜居二人受得气不算少,如今虽做着体力活,却不用被百虫蛊折磨,乔焰雪还算平静,只是攻打南平之事愈发遥远,她的性命堪忧。
可惜,一切非是她能左右,便是无奈可奈何,也须得隐忍静默。
冬日天时短,浣衣局的水冰寒刺骨,因有淑妃的刻意交代,浣衣局管事待她不算和善,不过倒并未十分拿捏。这管事便是当日指认红玉的碧衣宫女,眉角有颗黑痣的翠环。翠环得了淑妃的叮嘱,不敢得罪,却又因贤王的关系不敢苛待乔焰雪。
纵然如此,乔焰雪仍旧不得不吃些苦累,整日里穿着寒衣,吃着劣食,做着沉重的粗活。妍儿始终默默陪伴,小心翼翼尽着做奴才的本分,拼命揽着乔焰雪的脏活粗活。
主仆二人常常忙到夜里二更,仍不得歇息,期间淑妃总是差人送来各类衣物,竟连夏日所用帷幔亦在此刻浆洗。她的刻意刁难,浣衣局人尽皆知,皇后虽知晓却从不管束。
大冷冬日,乔焰雪双手长满冻疮,却不得不整日将一双手泡在冷水中搓洗,生活苦不堪言。
这一日天微明,冷清的浣衣局门口忽然有人敲门,乔焰雪与妍儿转头去瞧,见是常来往的青衣内监,眼中欢喜不言而喻。青衣内监匆匆行来,自然早打听的浣衣局此刻尚无人起床,小心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乔焰雪,关切道:“这里头有治疗冻疮的药,也有滋养霜,还有一瓶凝香丸,娘娘用完了,奴才还会再送来。”
乔焰雪点点头,低声道:“恩人可好?”
青衣内监温和一笑,恭敬道:“主子的伤大好了,娘娘不用担心。”
乔焰雪一怔,担忧道:“什么伤?”
青衣内监顿觉失言,慌忙转身欲逃。
乔焰雪焦急道:“你若不言,我岂不更担心?”
青衣内监无奈,回头道:“上回为取落叶为霜,主子被神蟒所伤,险些废了手臂,如今已经无碍了。”
乔焰雪微微愣神,这才想起七夕之后,二人相见,他总是若有若无的惯用左手,原来竟是被神蟒所伤。可恨她自己毫不知情,竟从未出言关切过。
青衣内监见她失神,慌忙道:“娘娘若见了主子,千万莫提,不然可害苦了奴才。”
乔焰雪点点头,望着青衣内监远去的背影,微不可察一叹。
有了贤王的照料,浣衣局的日子好过许多。乔焰雪的伤虽未结痂,到底不曾再溃烂。她的容颜有了凝香丸的保护,亦不见衰减,只是这一切都远离她攻打南平的梦想。
不几日,宫中忽然刮起一阵谣言,楚国边境骚动异常,看情形正准备与蜀国一战。若是蜀国迎战,只怕唐与吐蕃会趁机分一杯羹,今冬受了天灾的党项,恐怕也会南下为害。一时间蜀国四面楚歌,急于求解燃眉之急。
朝堂上争执的不可开交,因楚国的势力犹在蜀国之上,况有吐蕃、党项与唐的牵扯,蜀国此战并无胜算把握。孟辰瀚成日忧急,柱国将军齐骁勇亦在为难之中。
朝野主战派与主和派成日在早朝上争论,主战派极力推举齐骁勇率兵迎战,更怂恿孟辰瀚御驾亲征,拉动低落的士气。主和派却极力推举割让与楚国接壤的城池,签订和谈盟约,保蜀国江山与百姓的安稳平和。
谣言愈传愈疯,后宫震动极大,许多人终日惶惶,仿佛唐、吐蕃、党项与楚国不日就要杀进中都皇城,取他们项上人头。
乔焰雪听闻这些,只是片刻失神,不言有他。
正此时,未央宫忽然传来噩耗,淑妃腹中胎儿受惊小产,淑妃险些丧命。此消息一出,后宫震惊,孟辰瀚震惊,就连朝堂上亦一片惊骇。
当是时,司天监监守夜观星象,进谏皇帝,言紫微暗淡,破军显像,天子有难,蜀国将有一场大战,且有血洗山河之照。
朝野上下纷纷传言,蜀国江山不保,龙脉泯灭,只怕就要旦夕。
孟辰瀚匆忙往未央宫探望虚弱的淑妃,将前来探望淑妃的皇后一顿大骂,斥责其照料不周,却忘了自从淑妃怀孕,他早已严禁皇后踏足未央宫。
淑妃见着皇帝,自然哭哭啼啼撒娇弄痴,皇帝心忧十分,立刻下令彻查,可惜接连三日,将整个蜀宫不漏分毫的明察暗访,仍旧不能找到淑妃孩子小产的原因。这让孟辰瀚心头愈发没底气,司天监的进谏炸在耳旁。
难道,蜀国江山真的不保?竟连天帝赐给他的龙子也要收回!
乔焰雪身在浣衣局,听闻此间消息,暗叹皇后的好手段,借此机会杀了淑妃腹中孩子,当真神不知鬼不觉,外人亦不能怀疑到她头上,只将一切推脱到神鬼与蜀国江山大运之上。
可惜这些事情对于乔焰雪来说,不值一提。她关心的唯有蜀国政局,若是真如司天监所言,那么她要取南平解药就难的多,今生恐怕再无机会。
乔焰雪暗自思踌,小心将针对此次与楚国交战的计策写好,在青衣内监送来东西时,悄悄交给内监带回,吩咐他转交柱国将军。
贤王看了乔焰雪送来的计策,暗暗摇头,孟辰瀚待她哪有半分情谊,可惜她却执迷不悟,一心爱慕孟辰瀚。可怜他对她情根深种,却不能换来半点心意。
贤王暗自神伤,却依旧为乔焰雪照办。悄然将计策装进锦囊,命人送去将军府,严令奴才泄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