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言冰再一次因为恶梦而无法入睡,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扰得同房的夏梦云也不得安睡,索性起身走出房间,到露台吹吹风。
好安静!整个世界好像只剩她一个人。她蜷缩着身子,双手环胸,趴在护栏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听着呼呼的风声自耳边抚过。
不知道自己如果现在跳下去,会不会有人为自己流一滴眼泪?她为自己的想法而苦涩一扬嘴角,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挺可怜的,居然连一个会为自己哭的人也没有。想着,泪水不知不觉地涌出眼眶,可她没有伸手拭掉,因为除了静静地独自流泪,她找不到更有效的方法来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与孤独。
“你怎么还没睡?在这儿干什么?”身后忽然响起的低沉嗓音,让她心头一紧,倒抽了一口冷气,慌忙低头拭去脸上的泪水。
“怎么了?”段健发现她的拭泪动作,上前一步看着她,却让她红红的眼睛震住了。“是不是关欺负你了?”他一着急,口气也变得冷硬起来,特别是想到有可能是关俊杰把她惹哭了,他觉得更加恼火。
“不,我没事,沙……沙子进眼睛里了。”言冰忙摇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躲开他的视线,怕自己在他关切的注视下会崩溃,会将自己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委屈全暴露出来。
“是嘛!”原来是自己多心了。段健自嘲地寻思,也倚着护栏,看着她问道:“你跟关处得不错,他给你的感觉怎么样?”他的口气酸溜溜的,因为上午自己亲眼看见她跟关俊杰似乎聊得很开心,而且她还对那小子笑,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错,他是个好人,帮了我不少忙。”言冰低着头,轻轻回答,看着自己的抓着护栏的手,仿佛想抓住与他在一起那珍贵的每一分每一秒,却因为他的下一句话而心头一疼。
“上次在‘浪子’看见你,你应该是去找他的吧,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段健本来是说来自我嘲弄一番,可当他转过脸看向言冰时,却再次震住。分明看见那泪水,自她脸上不住地滴落,掉在她紧抓着护栏的手上。
“对……对不起,我……去睡了!”言冰显得手足无措,慌忙想拭去泪水,可那眼泪似乎存心跟自己作对一样,怎么擦也擦不完。她只能匆忙转身,想逃离他的身边,不想他再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等一下,”段健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带进自己怀中,不顾她的错愕,环抱住她。“我说过的,你有眼泪,要哭的话就来找我,我不准你到别人怀里哭。”
这一下子,言冰的泪水掉得更凶了,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靠在他怀里,泪如雨下,哭出了自己心中的害怕与委屈。而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服。
良久,言冰忽然自他怀里抬起头来,不安地眨着仍泛泪光的眸子,望着他深幽的蓝眸,用沙哑得令他心疼的声音低喃道:“健,请你不要讨厌我,求求你!”
“傻瓜,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不会的!”段健看着她的蓝眸中不再只有冷光,而是多了一份不难发觉的柔情,他安抚着,将她的脸轻轻按回自己胸前,吻了吻她的头发。他爱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她呢?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是要找另一个人,问清楚一件事情。
三更半夜,关俊杰在睡梦中,忽然打了个冷颤,朦朦胧胧之间,仿佛看见房里多了一个人,正站在床头,盯着自己。只是在做梦,他如此安慰自己,翻身打算继续睡。突然,床头灯被人打开了,让他倏地睁开眼,自床上弹起来。
在看到床边,寒着一张脸死瞪着自己的段健后,皱了皱眉头,甚觉不悦地开口。“你疯了吗?半夜三更跑我床边扮游魂。”
“那天冰在‘浪子’遇到什么事?”段健不理会他的抗议,阴沉着俊脸,直接进入主题。
一提到这件事,关俊杰的脸色也顿时黯了下来,让他更加的不安。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里闪过,却很快让他狠狠甩开,不愿接受自己所想到的,他焦急地吼道:“该死,你说话啊!”
关俊杰苦笑着看向他,深知他也是个聪明人,“浪子”那种品流复杂的地方,言冰可能发生什么事,他也应该猜出七八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段,我只能说我没有及时赶到,让她受了些委屈。”
“什么委屈?你说清楚一点,不要……”
“抱歉,她说过不准我说出来,所以我也帮不了你。”关俊杰打断他的问话,态度十分明确,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当时她可能生不如死,其他的……去找她吧!”
“你……”段健的理智濒临失控,一想到言冰写满哀伤的眼睛,他的心就象要裂开了一样疼。偏偏这小子在这时候海这么有原则,让他恨不得关俊杰一拳,帮他尽快重新入睡。
Shit!他低咒一声,紧握成拳头的右手,手指关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硬是压下满腔的怒火,转身粗鲁地打开房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现在轮到他需要吹吹海风,冷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