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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谈心君臣意 西山题秋爽

西山一带景区林木苍翠,流泉飞瀑,鸟语花香,幽花摆锦,野草铺蓝。涧水相连落,溪云一样闲。重重谷壑藤萝密,远远峰峦树木蘩。

山泉林石,晨钟暮鼓,山间寺院几座,更显得此处娴静清幽。

历代帝王,都看上了这个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在这里不断的扩建修缮行宫园林,作为自己游乐避暑的私人别墅。

康熙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想和这位才子真正的促膝长谈,不受君臣之礼的约束。因为皇宫那个地方,太过深严。

一个小湖边的凉亭之中,容若再一次见到了这位少年天子。一举一动已有指点江山之意,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那种帝王独有的霸气,是容若先前没有感受到的。

“皇上,纳兰容若…”

“诶,我还是那个不知名的公子。”

正准备行礼的容若被康熙先一步扶住,抬眼看,这位少年天子同前几天一样,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意思,仿佛还是和自己交手的时候一般亲切。

但容若却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是皇帝,不能像刚见面的时候一样了。

“皇上,上次是我不知圣驾,冒犯龙颜,能得宽恕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怎么敢继续造次。”

“唉。”看着容若这样说,康熙唉叹一声,夹杂着多少的无奈。

听到皇上的叹息,容若也能明白皇上心中的痛苦,心中那被明珠嘱咐的上下君臣之礼,正在慢慢的淡化。

康熙慢慢的走到亭子旁边,指着前面的美景说道:“容若,你看到了什么?”

容若迟疑了一下,说道:“江山如画。”

“是的,江山如画,却还不完全是朕的江山如画,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回归朕的手中,这一天,不会太远。”康熙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容若自然知道为什么不完全是皇上的,朝中的大权,五分在鳌拜,三分在太皇太后,皇上能够决定的,恐怕也就两分而已。

但康熙的那种自信,也震撼了容若,那种帝王的英明睿智,是自己所不及的。

“你可愿意帮助朕?”康熙回头问向容若。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容若单膝跪下,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毫不迟疑的说出这样的话,仿佛康熙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好!”康熙显得极为高兴。

身边的侍卫佣人被康熙秉退,说着话两人的距离拉近不少,拘束也慢慢的变淡。

两人一起俯视锦绣山河,看大江南北仿佛尽在脚下。那是一种征服自然的豪迈与豁达。

而论及天下之势,容若才真正的被康熙的胸襟所征服。康熙那气吞山河的气概和指点江山的霸气,激起了容若心中的那股热血,那是八旗子弟本有的雪骨。

而康熙也被容若那江南才子般的温情才气所吸引,在他身上,康熙看到了游牧男儿少有的儒雅清绝。

容若仿佛就是清澈湖水中的一朵青莲,那样的超凡脱俗,仿佛误入红尘的泥潭,却依旧保持本有的风骨洁净。

而康熙却是一只飞翔天空,傲视天下的雄鹰,在广袤无边的天空中追风逐月,拼雪搏雨。

康熙看着容若渐渐的放下了开始的那种维诺,谈吐变得落落大方,看着周围的景色,便想起了容若的才名。

“看此情此景,你可能作上一曲诗词?”康熙问道。

容若慢慢的踱步,眼睛环视着凉亭周围的美景,一曲水调歌头脱口而出。

“空山梵呗静,水月影俱沉。悠然一境人外,都不许尘侵。岁晚忆曾游处,犹记半竿斜照,一抹界疏林。绝项茅庵里,老衲正孤吟。

云中锡,溪头钓,涧边琴。此生著几两屐,谁识卧游心?准拟乘风归去,错向槐安回首,何日得投簪。布袜青鞋约,但向画图寻。”

“啪!啪!啪!”

康熙听着容若的词作,不禁鼓起掌来,盛名之下无虚士,他自己自问做不到这样。

“果然不负京中盛誉,你的才学,恐怕已经超出很多举子了,你可想再进一步学习?”康熙问道。

“近一步?”容若不知康熙所指。

“做我名义上的书,随我一起读书,皇家的资源应该不是你纳兰家能够相比的。”

容若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一个学问的吸引,对容若来说显得不可抗拒。

而这也反映出来康熙那用人的心智,他懂得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办法去收服。也许他就应该是一个天生的帝王。

天色将晚,辞别康熙的容若回到了自己家中。

当明珠知道自己的儿子被皇上看重作为陪读书童的时候,心中也是喜忧参半。容若进宫侍奉皇上,对纳兰家来说,固然是飞黄腾达的好机会,但性情散漫的容若能做好吗?

做官是一门学问,而这种学问,明珠却没有早早的教给容若,这让如今的明珠后悔不已。但皇上的口谕已经下来,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而容若自然也少不得听自己阿玛的唠叨,如此这般,却回不到房间便已经烟消云散。性情如容若,怎听得那些左右逢源的虚伪?

容若虽然不屑自己阿玛的做法,却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没有一丁点的瞧不起。纳兰家的显赫,全在明珠一人周旋,其中厉害,容若怎会不知?只不过人各有志罢了。自己能自由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的条件不正是阿玛给的吗?

“公子回来了。”容若刚进门,就看到了画扇。此时的画扇,似乎与平常有着一些不同,但容若仔细看,却又发现不了什么。

因为那天容若在达礼面前护着自己,画扇心中对自己的公子显得更加的依赖,虽然不说,但比平常已经不同。

容若虽然平时与画扇一直待在一起,但毕竟猜测不到女孩子家的心意。

“以后我得去陪伴皇上读书了,在家的日子恐怕不会像以前多了。”

“这是好事啊,恭喜公子了。”花钱确实是真心的为自己的公子感到高兴,能够陪伴皇上,那是多么大的一份荣耀。

“你可知道皇上是谁?”容若问道。

雪梅摇了摇头。

“你见过?”

“我见过?”雪梅显得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那样的福分,皇上又岂是我这样的身份能够见的了的。”

“就是紫薇苑的那位公子。”

“什么?他就是皇上?”容若的话有点让画扇出乎意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碰到皇上。

“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是皇上,也有想要放松的的时候,微服出行,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画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研墨吧。”容若吩咐道。

画扇默默的为为容若研墨,看着自己公子认真的神情,画扇心中宁愿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为他研墨,看他执笔。

可世间美好之事之所以称之为美好,就是因为稀少,这样的瞬间,注定不能长久。

今天的纳兰府来了一个客人,鳌拜府上的管家周佐。

而周佐此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要一个丫头。本来一个丫头,对纳兰一家来说给就给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他们要的这个丫头,不是别人,正是画扇。

画扇从小就被明珠夫妇吩咐照顾容若,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暗许给了容若。如果把画扇送走,容若会怎样?

明珠大概能猜到容若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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