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灵山寺正门。除了来人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一片萧瑟之中,气氛甚是凝重。
孤鸿子从宽大的袖袍里取出一张烫金大字的拜帖,双手捧着躬身道:“大师,太极门孤鸿子,特来送上拜帖”。
话音刚落,那位艳丽的妇人,穿着蓝色的长裙,涂抹着胭脂,莲步轻移,款款上前道:“大师,小女子百花谷徐兰,听闻贵寺七月初七将举行禅宗大典,奉谷主之命,特来送上拜帖”。
禅宗大典每十年举办一次,天下各门各派都会提前几个月送上拜帖。一来,为了显示对灵山寺的尊重。二来,也好让东道主有个准备。
妙信上前一一接过道:“承蒙各位施主不远万里来到此处,本寺荣幸之至”。
缘休手指碰了碰身边的缘静道:“百花谷,也是属于正教吗?”
缘静见多识广,小声笑道:“没错的,百花谷由几百年前创立,也是一个大派,口碑一直不错。只是近年来百花谷和太极门走的近,隐隐有和咱们灵山寺叫板的态势。不过,师门千秋兴盛,这些完全可以不必理会”。
缘休道:“原来如此”。
缘静看了看场中的凌轩,孤单只影,已经是完全处于下风。歪头靠着缘休的耳朵道:“现在局势紧张,你千万要和那个妖女保持距离,切勿引火烧身”。
缘休不明所以,还想再问,看到妙信师叔看向这边,立马住口不言。
徐莲道:“大师,客气了,届时,本派谷主会亲自来道贺”。
孤鸿子一旁随声附和。
妙信道:“善哉,到时候必定扫榻相候。如今各位既然来了,就请进去喝两杯清茶。缘静,带客人进去”。
孤鸿子正想说什么,旁边的赵四认出场中的凌轩,早已沉不住气,大声道:“兀那妖女,竟敢来灵山寺。上次算你走远,这一次冤家路窄,你可跑不了了”。
孤鸿子心中暗怪赵四太冲动,这哪是巧合,门下弟子一直在跟踪着他们。路上正好遇上百花谷的人,这一次送拜帖,本打算不撕破脸皮。即使杀了妖女,也不能独吞那把冰魂匕首。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天宗结仇,这笔买卖可不划算,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只有硬撑到底了。
徐莲停住脚步,僧人们尽皆愕然,缘休也是暗暗担心。
孤鸿子接口道:“大师且慢,不敢叨扰贵寺。在下与这位女子有恩怨,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徐莲诧异的问道:“她是谁?”
孤鸿子道:“她是天宗的大小姐,此次来到中原是不怀好意,我手下几名弟子,都死在她手下。这妖**险狡诈,手段毒辣,除了她是当务之急”。
还没说完赵四就拔出剑向凌轩砍了过去,凌轩看到孤鸿子一行人来的时候,已经在戒备着。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一个侧身,手做刀状,直切向赵四的手腕。赵四手臂一麻,手上的剑再也拿捏不住,凌轩右脚踢向赵四小腹,赵四躲闪不及,腹部一阵绞痛,飞出了几米远,摔断了几根肋骨,哎呦、哎呦,叫苦不迭。
孤鸿子看到徒弟出丑,正想上前给那丫头一点颜色看看。
妙信心中不悦,修养再好,也是忍不住气上心头。太极门与灵山寺来往不多,为了正派第一的虚名,明争暗斗,私底下关系并不和睦。这次堂而皇之的想在自己寺门前撒野,难道是以为灵山寺无人么。
妙信喝道:“住手,此人无论什么身份,但是是本寺的客人,怎容你在我门口要人,说出去不是让人耻笑么”。
孤鸿子听到妙信口气强硬,心中倒也是一惊。毕竟,论辈分,妙信比自己大上一辈。这时候,可不能轻易开罪。但是,妖女打伤自己的弟子,如果袖手不理,难免下不了台。都怪赵四这个蠢货,回去必定要重重责罚。
孤鸿子笑道:“妙信大师,你有所不知,她一直与正教为敌,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大好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妙信怔了怔,心想凌轩与那人关系非同一般。本来灵山寺就亏欠于他,今日必定要为护她周全。
妙信道:“老衲不知,不过灵山寺是清净之地,来者是客,看在老衲的面子上,就此罢手吧”。
徐莲听到孤鸿子三番两次提到天宗,心中自然已明白了大半。如今,正是好时候,灭一灭灵山寺的威风。
徐莲向孤鸿子招了招手,耳语了一阵,两人一拍即合。
徐莲道:“大师,你一再维护这个妖女,难道灵山寺与天宗有牵连不成”。
孤鸿子也笑道:“大师,我敬重你是得道高僧,还是不要插手得好,不然对灵山寺声名有损,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妙信被这两句话噎住,心中有气,却是再也发作不得。
当下孤鸿子再不迟疑,取出身后的长虹剑,剑气迸发,向凌轩刺了过去。
周围的灵山寺的弟子,连忙让出了一块空地,生怕殃及池鱼。
凌轩手一招取出一对冰魂匕首,心中清楚敌不过这个牛鼻子道人。但是父亲的下落还没有问清楚,怎肯一走了之。再说太极门和百花谷的门人绕成一个圈,早已经把退路封死,说不得,今日只能硬拼了。
缘休看到局势变得如此紧张,心中盼望师叔能出手。但是看到师叔颓丧的表情,心感不妙。
凌轩见这一剑来势好快,当下右手举起匕首格挡,另一只手分取孤鸿子胸口,这么一来,已是拼命之势。凌轩已经打定主意,功力及不上孤鸿子,必须使出全力,打开缺口寻个法子逃走,不然,今日必将丧生此地。
孤鸿子看到凌轩不顾性命,当下不敢大意,回剑隔开匕首。
凌轩继续上前,蓝幽幽的光芒立马暴涨了几分,一招快似一招,靠着灵活的步法和孤鸿子游斗。
孤鸿子心中暗暗吃惊,看来是小觑了她。其实,凌轩武功也不弱,身为天宗大小姐,家传丰厚。从小练习天变决,现如今,已经练到了第八层,年轻一辈中已经是新起之秀。哪知道,面摊上那一次,十来个弟子消耗了凌轩过半的功力,这才让孤鸿子一击得手。
孤鸿子越斗越惊,凌轩招式诡异,忽东忽西。孤鸿子的绝学清虚剑法,本来几次要占得上风,却被凌轩拼命般的打发破解,顿时缩手缩脚。
孤鸿子本来以为几招之内能制服凌轩,如今几十招过去,竟是奈何不了她。弟子都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大怒。正在凌轩避开孤鸿子的一剑时,孤鸿子后退几步,心想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从怀中摸出暗器,那是一个黝黑的铁三棱飞镖。趁着她不注意,手腕一抖,一把将飞镖向凌轩的后背射了过去。
缘休离得近些,看清楚飞镖正要打向凌轩的后背,大喊:“不要”。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飞奔上前,就想替凌轩挡住这暗器。
缘休推开了凌轩,飞镖打在了胸口上,嵌进肉里好几寸,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声响。顿时鲜血染红了僧袍,血红一片。
凌轩回身看到他为自己挡住暗器,心中一阵感激,看到伤口,又是焦急又是心疼,连忙上前扶住缘休。
妙信看到缘休受伤,认出是妙空的徒弟。这时候也不管什么了,怎么说也是自己寺里的弟子。况且也是孤鸿子不对在先,竟然暗箭伤人,怎能让他嚣张。
妙信怒道:“竟敢伤我弟子,当真以为灵山寺无人吗”?
妙信上前一掌劈向孤鸿子,掌中带着金光。孤鸿子愕然之际闪避不及,只好用剑挡住,剑气吞吐,白光闪耀与金光交相辉印,众人皆大惊失色。
妙信只想教训一下这个孤鸿子,手上力道加上几分,抢过孤鸿子手中的剑,另一掌把他逼开。嘎嘣!只见妙信宽大的手掌一用力,坚若铁石的剑身竟然寸寸碎裂,碎块碎落了一地。
孤鸿子看到妙信的举动,怒不可遏,还想上前再战,已经被徐莲拉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徐莲让孤鸿子冷静下来,告诉他斗不过妙信,孤鸿子伤灵山寺弟子理亏在先,这是人家的地头,不能硬来。
妙信大踏步走到缘休的身前,点了他身上的穴道,用功力封住伤口,看了看嘴唇的颜色和脉搏,还有呼吸,只是失血过多。妙信道:“赶紧送他回房间上药,耽误不得”。
缘休这时候已经晕了过去,缘静叫上几个弟子,分别抓住手和脚,送进了灵山寺。
凌轩放开了手,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甚是焦虑。
孤鸿子看着地上的断剑,一块块的残片仿佛是一柄柄大锤在敲打他的心,脸色十分难看。
“百花谷煽风点火,太极门胜之不武,都不是好东西”。
声音粗狂充满豪气,虽然语气咄咄逼人,听到耳中却是很舒服。
凌轩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惊喜道:“哥哥,是你吗”。
孤鸿子和徐莲都是吃了一惊,难道是天宗宗主?
转眼之间,数十人从台阶旁的大树树梢之上,往下飞跃。为首的是一个青年,丰神如玉,头上戴着帽子,穿着长袍,手上拿着把折扇。远看,竟然像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哪像是个邪教宗主。
青年双手抱拳道:“大师,在下天宗宗主凌天,小妹年幼无知,冲撞了各位,还请恕罪”。
妙信看了看凌天,心中讶异,此子气度不凡,不卑不亢,倒是个人物。淡淡道:“我不追究,不过你们口中的人,确实不在此地,你们请回吧”
凌天看了看在场之人,正教高手众多,加上灵山寺根基深厚,今日不宜发难,笑道:“多谢大师,他日定会再来拜访”。
凌轩冲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天道:“刚到,傻妹妹,你可知道为兄多么担心你。形势凶险,你没事就好,我们先走吧”。
凌轩向灵山寺大门望了一眼,眼神落寞。
孤鸿子正想上前阻拦,被徐莲拦下。她可不像这个愣头青,听闻天宗新一代的宗主功力深厚,天宗手下有数十人皆是高手。灵山寺不插手这件事,我们自然没必要趟这浑水。
凌天挥了挥扇子,指着孤鸿子笑道:“幸好我妹妹没事,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地狱。今日看在大师的面子上饶你一次,你的性命在我眼里还比不上一根草来得重要。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说完,凌天不管孤鸿子涨的成猪肝色的脸,天宗诸人抽出兵刃护卫着凌天兄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