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抚远大将军胤祯出发了,鱼宁怕胤祥误会没有去相送,只是在心里默默说着:“十四哥,从现在开始是你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候,望你好好珍重。”
康熙六十年,康熙招胤祯回朝,一月不到,大军又出发了,这次鱼宁心里有些痛了:“十四哥,你可知道,当你再次回来的时候,情势大不相同了,二十余年的看守皇陵你可能忍住那寂寞呢?”
和鱼宁一样,敏菡因为知晓历史,在这段时间里也是饱受煎熬,虽然现在的她相信历史是改变不了的,胤禛最终会当上皇帝,但随着康熙六十一年的十一月越来越近,她的心就越来越痛,到这时候,她早就放下了对康熙的不满,余下的只有满腹的柔情。
康熙六十一年十月,康熙不豫,带着大臣妃子住进畅春园。敏菡终日在康熙身旁照顾着,再也顾不得旁人会说她狐媚惑主了,只希望能多看他一眼是一眼。十月中康熙的身子好了一些,见敏菡还是郁郁不乐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说道:“瞧你,到现在还像是个丫头,朕不会有事的,你整日这么不开心朕才难受呢。”
敏菡听康熙柔声说来,更是心中悲痛,忍不住泪水就下来了,扑到康熙面前轻声抽泣起来,康熙轻拍着她说道:“别哭了,乖。”一手握住了敏菡的肩膀,透过衣衫看见敏菡锁骨下方的伤疤,轻叹道:“这就是当年你为朕挡剑的时候留下了吧,都要二十多年了。”
敏菡抚了抚鬓边散发说道:“是啊,已经过了这么多时间了,敏儿已经老了。”康熙微微摇头道:“朕的敏儿还跟当初的一样。”敏菡说道:“皇上说笑了,若真是那样,敏儿不就成了妖怪了吗?”
康熙笑了笑,见敏菡的眼圈有些发青,说道:“这两天照顾着朕你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敏菡这两天也确实累了,也就不再推辞,说道:“是,皇上。”
敏菡在碧波轩住着,不知为什么连日来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日李德全忽然到了,敏菡心里一惊,李德全是康熙的心腹,现在康熙身子不好,他正应该伺候在他身旁的,怎么突然到自己这里来了,李德全说道:“娘娘,皇上请娘娘过去。”敏菡心道:“大概只是想让我过去陪他说说话吧。”
随着李德全来到畅春园的中心康熙的住处,敏菡更是吃惊,康熙脸色不太好,德妃和勤贵人也在里面,敏菡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还是镇定了心神,轻轻一福道:“臣妾给皇上请安。”康熙垂着头摆手道:“罢了,敏儿,这次朕召见你是有几件事想问你。”敏菡说道:“皇上请问。”
康熙突然目光如炬,道:“你告诉朕,你跟天地会有没有关系?”敏菡心里一慌,偷眼看德妃,她脸上微微得意,敏菡心念电转:“他怎么会问这个的?难道是德妃查出什么来了吗?不,不可能。”转过念头又想:“跟天地会来往最多现在要数胤禛和胤祥,但康熙没有问这个,这说明德妃未必知道他们两人跟天地会的关系,若真是不能瞒过康熙,那么就把事情都揽在身上算了。”
敏菡定神说道:“皇上怎么会这么问的?敏儿怎么会跟天地会有关?”德妃冷笑一声道:“你到现在还想抵赖吗?你以为十三阿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的身世就没人知道了嘛?告诉你,瓜尔佳大人的妻子富察氏已经招供了,当初是你硬要她认瓜尔佳青芷做女儿的,你到底是何居心?”
敏菡咬了咬嘴唇,看着康熙,康熙的目光中已经透露出痛心来了,敏菡心往下一沉:“他一定是有足够的证据才会相信德妃的话的。”德妃继续说道:“康熙三十八年,你伙同天地会假死的事情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吗?告诉你,皇上已经派人查得清清楚楚了。”
“敏儿!”康熙突然开口了,沉痛的话语继续着,“朕没想到,你居然……居然一次一次的利用朕的信任。”敏菡做最后一搏道:“皇上当真不相信敏儿吗?”康熙突然把桌子上的几页纸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气说道:“你以为朕就这么无能,什么都查不出来吗?”
敏菡颤着手捡起地上的纸,一张张的供纸,另外还有一张纸上写着是如何查这件事情的,敏菡心里明白了,这一定是康熙的影卫所做,估计是德妃说出了这些事情,然后康熙派人去查的,还好胤禛和胤祥并没有牵扯进来,只是德妃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敏菡转眼看到站在德妃身旁的勤贵人,心里明白了,当初勤贵人是在自己身旁伺候的,一定是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来就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德妃,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容不得敏菡多想了,康熙紧握着拳头道:“敏儿,告诉朕,这是不是你做的?”敏菡知道再抵赖也是没用,终于点了点头。康熙反而沉静下来了,道:“告诉朕,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胤祥当皇帝?”敏菡心道:“事已至此,不能再把胤禛牵连进去了。”说道:“皇上说是就算是吧。”
德妃插口道:“皇上,依臣妾看,还是把和妃送到宗人府去吧。”康熙横了她一眼,德妃马上低下了头,康熙挥了挥手:“来人,送和妃去冷宫。”望着敏菡:“等你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朕吧。”
德妃睁大了眼睛死盯着敏菡,略显老态的脸上充满着怨恨,她没想到康熙竟没有当场处置敏菡,只是将她关进了冷宫。随即她冲着敏菡微微冷笑,心道:“别以为皇上不杀你,你就能躲过这一劫。”
李德全到了敏菡身边,指着外面说道:“娘娘请。”敏菡深吸一口气,对着康熙一福道:“皇上保重。”昂首走出了房间。
畅春园的冷宫不像紫禁城的冷宫那样规模巨大,只是在最北边辟出了几间屋子,李德全引着敏菡进了其中一间,然后带上门出去,他在康熙身边待得时间长了,心里明白,宫中之事瞬息万变,今天高高在上的皇妃,明天就可能是阶下囚,而今天的阶下囚也可能就是明天的主子,因此康熙虽然吩咐他把敏菡关进冷宫,他还是语言恭敬。
敏菡向四周望了一圈,一张床、一套茶几,另有一个柜子,此外再无他物,敏菡苦笑着想:“被人服侍贯了,一下子在这么简陋的地方还真不习惯呢。”想到当初贵妃在冷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后蓬头垢面的样子,心里说道:“我可不能弄得跟她一样。”随即想起贵妃死时的话,冷冷一笑:“贵妃,你想看着我跟你一同的下场吗?我告诉你,这不可能,禛儿很快会得到消息的,我有两个好儿子,我不会死的。”
康熙病重这件事已将她的争斗之心浇熄不少,但这件事情一出,她身上的争斗细胞又重新复活,敏菡嘲弄的想:“或许在这紫禁城里待得时间长了,争斗已经成为本能了吧,不斗自己反而觉得难受呢。”
此刻的夺嫡斗阵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各位阿哥在宫里都安排了探子,敏菡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当天傍晚就传到胤禛的耳朵里了,胤禛待敏菡如同亲娘,听到这事大急,更听说这件事跟自己的生母脱不了关系,着急之余更添愧疚,当夜就乔装到了十三阿哥府。
胤祥和鱼宁听了登时都慌张起来,胤禛叹了一声道:“十三弟,四哥对不住你啊,这事……这事跟德额娘怕是脱不了关系的。”胤祥微微皱眉,鱼宁忙道:“四哥,现在追究是谁的错已经没有必要了,最重的是怎么帮助额娘呢?”胤祥伸手握了握鱼宁的手说道:“鱼宁说的是,四哥,德额娘是德额娘,您是您,我想额娘一定不会怪四哥的。”
胤禛宽慰的笑了笑,拍了拍胤祥的肩头道:“十三弟,谢谢你。”胤祥摇头道:“瞧四哥说的,难道是把弟弟当做外头人了?”胤禛一笑,随即严肃说道:“十三弟,现在朝中情势紧张,这时候德额娘来对付额娘,怕是和立储的事情有关。”
胤祥点头道:“四哥说的是,只怕德额娘是为了十四弟,怕额娘的话影响了皇阿玛的判断。”胤禛叹道:“我们在外面争,居然连累到了额娘,也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不孝啊。”
鱼宁不耐烦听他们说这些,说道:“还是快想办法救额娘吧,谁知道拖下去会不会又出什么事情来。”胤禛“嗯”了一声,看着胤祥说道:“十三弟,天地会的人该用用了。”
胤祥先是一愣,然后了然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