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正好刺中董启文痛处,他脸马上就涨红了,咬牙切齿的站起身子,鼻孔大张,腮帮的肌肉直鼓,额头青筋也冒了出来。“呸,休要再提二人。我父也真是老迈昏庸到了极点,现在只是每日打坐养气,还养个狗屁气。家中如今全是董启商做主,董启武也是为虎作伥,半点事也不许我插手。你不知道,月前,二人竟商量也不与我商量,竟把我名下的房产、田亩,还有一些珍藏多年的字画移于他二人名下。”
狠狠的灌了口茶水,他又接道:“不仅如此,连父亲早年留下给小妹的嫁妆和名下所属财产,也霸占一空,分毫不留。行事之绝,哪还有兄弟之情。”
说到这里,董启文突现颓丧之色,声音低沉:“前几日更是把我月供停了,真是岂有此理。想我堂堂董家嫡传长子,竟会被三子停了月供银钱,我都羞于启齿。事后我也曾找他们理论,哪知这两个狗才当着下人的面,狠狠的羞辱了我一番。若非我早年还有些积蓄,别说拿来接济小妹了,单就我自身开销都不及。”
栖凤公子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同情怜爱之色,缓缓伸出纤纤玉手。犹豫片刻,还是一把抓住了董启文的一只手,轻拍安慰道:“哥哥,都怨栖凤。我早该为哥哥出这口恶气,但你也知我身不由己,此刻如不是为选妃之事,我身也离京不得。”
“唉!栖凤你不用说了,你之心意哥哥哪会不知。我根本从未怪你,一切都是哥哥无能,斗不过这两个奸人,真是百无一用书生啊……”董启文感动之余仰天长叹,大有生不逢时之感。
缩回了一双玉手,栖凤公子面色坚毅的道:“哥哥放心,在栖凤心中只有哥哥为重,你之事就是我之事。待明日此间事了,我定会为哥哥做主,让他二人至死方悔今日所为。不成此事、誓不罢休。
董启文闻言一动,想起了前番父亲几人对他的评价,刚想开口阻止,却转念又想到那二人当众羞辱自己时,自己是多么的无地自容,而他们是多么的嚣张快意、飞扬跋扈。顿时先前的念头烟消云散,他捏紧了双拳,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不还此报,誓不为人!”
亲人兄弟之情又如何,有房产、田亩看着实惠吗?
父母姐妹之爱又怎样,有金银、珠宝来得管用吗?
这一切都是虚的,只有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
情啊、爱啊、忠啊、义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饿不挡吃、渴不顶渴;寒不换衣、羞不遮体,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吧!
董启文不是清高之士,不是侠义之人,只是碌碌凡胎,不要这些还要什么?
……
恍恍惚惚中走到一处,褚剑舞猛然抬头,竟发现自己来到了褚家老宅之前。不对,褚家早已灰飞烟灭、满门皆亡,应该是薛家宅院。
还不对,这不应是薛家大院吗?为何是这般狼藉之貌。
院门早已没了,院前早就坍塌破败,站在街上可直接看到院内一片杂乱。房屋已被扒得七零八落,山石亭阁都被夷平,地面更是挖得千疮百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此地发生过一场大战。褚剑舞迷惑着双眼,看来又是一个家族的兴衰破败,潮起潮落、花开花谢,天道轮回之间,褚、薛两家何其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这出破败的大院占地极广,院外周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小桥流水、楼台亭阁,和院内对比鲜明,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同,根本就是两个天地。
“咦”,褚剑舞正转头四顾,突然惊奇发现在大院附近,一个甚不起眼的小角落,还有一间小茅屋,茅屋之上冉冉升起缕缕炊烟。
过了一会儿,只见屋内走出一个穿着极为简朴、毫无粉饰的农妇打扮女子,正双手端着一个盆子,蹲在屋外淘洗着什么。女子衣着之简陋,哪怕是城内平常人家穿着也比她好百倍,可这般粗鄙的衣衫穿在此女身上,却自有一种清华之气,丝毫让人不能耻笑。
再看女子相貌神态,长相平平但面容和煦,还带有些些哀愁幽怨。举止更是雍容不俗、气质芳华,就算身着如此衣衫,在这女子身上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气度,怕是帝王将相家的女子也自愧不如。
女子蹲在地上劳作,放在别人身上自是俗不可耐,可放在她身上却好似雍容贵妇持针女红,竟让人生出一种诗情画意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让褚剑舞诧异无比,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她不禁的悄悄运功于双目,施展出了无霜真人亲传的“止水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