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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试身手

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盛极必反,好恶相称,那些卑微与苟延残喘就大喇喇的隐藏在这极度繁华的帝都脚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现在是春意盎然,不是寒冷的冬季,但是那种悲凉的意味却丝毫没有改变。

在见识了生意红火的两旁生意坊,蓦一看见蹲在墙角的小小人影后,叶薇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个小小的孩子,有多大?从他那发育不良的身体上几乎看不出实际的年龄,凭外表目测,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浑身爬满了污渍,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身上褴褛的挂着几条脏布,因为那实在不能称之为衣物了,赤手赤脚,裸露着关节,各种淤紫和擦伤遍布目光所及处,头发乱蓬蓬的透着一股灰败气息,他垂头丧气的蹲在那里,一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过早的接触了这个肮脏冷漠的世界,从而被催熟般的麻木与老成。

在现代,叶薇也见识过形形色色的街头乞丐和乞讨一族,不知是社会风气使然,还是人们的贪婪和懒惰,真正的可怜人和那些依靠这种伎俩谋生的人,渐渐让人们无法区分真假,从而面对这样本来应该很值得同情的人,大多数人选择冷漠的走开,叶薇也是如此。而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不知道是身份改变了,还是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去奔波了,悲悯之心开始被激发并泛滥成灾。

她慢慢的走到那个小小的身影面前停驻,看了他半晌,还是看不出是个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哎,轻轻叹口气,让墨非去买了几个包子过来,并从自己神奇的大袖子中拿出几块出府时带的麦芽糖,轻轻地递了过去。

那孩子似是对食物的味道很敏感,循着香味他飞快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面前对他伸出手的公子有着一张和气的笑脸,他的眼中透着悲悯之色,唇畔却带着笑意。

这孩子看了叶薇半晌,又无动于衷的低下头,继续盯着地面,没有叶薇见识过的惊慌、无措、感激或戒备,他的眼睛很清澈,是整张污渍脸上唯一的亮点,可是死水无波,不似一个孩童。

叶薇心中仿似被什么东西碾过般的难受,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被这个社会彻底的改变了,没有童年,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活着的每一日就是担忧自己以后要怎么活下去,度日如年。

“不饿吗?”叶薇试图唤起他的注意。没有反应,试了几次,依然如此。

叶薇无奈的站起身,看着这个固执的孩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食物,突然拉起他的手,将东西放在他的手掌中,他的手很小……静默转身,和墨非离开。

刚刚走离几步,身后传来喧哗,回头一看,不知道哪里来了几个稍大一些的孩子,将那个小孩摁在地上,似乎想要拳脚相加,并试图抢走他手中的食物,那个孩子看似瘦弱,却不肯放手,一阵拉扯,一个大些的孩子挥手就是一个巴掌,同时痛嚎声想起,却不是那个瘦小的孩子发出的声音,只见那瘦小的孩子一口咬在那个打他的孩子手腕处,又狠又快。

“这小子属狗的,打他!”那帮小子一拥而上,在拿到食物后,又一哄而散。

倒在地上的孩子不示弱的立刻爬起来,就追了出去。与此同时,远方闪出一抹烟尘,周围的百姓似是极熟悉般的立刻闪向两旁,一辆极华丽的马车由远及近,疾驰般的瞬间就到了眼前。这一切其实就发生在一瞬间,说起来似乎有些啰嗦。眼看着那个瘦弱的孩子就要和那疾驰而来的马车发生惨烈的“相遇问题”,叶薇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脚尖点地,飞身纵出。

叶薇的轻功在这些日子阿羽的调教下,已经极为娴熟,可是在这样惊险的环境下,挺身而出,她还是第一次,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电光火石间,飘忽不定的蓝影,马车急速停下与地面的摩擦声,马嘶声,人群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于此同时,叶薇怀抱孩子,已经停在墨非站立地点的对面,和他隔街相望。墨非的面孔极度的苍白,眼睛中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目瞪口呆的看着对他俏皮眨眼的公主,双手无声的用力攥紧。

他无论如何不曾料到,公主会突然跃出去救那个不相识的脏兮兮的小乞丐,没有防备也来不及阻止,现在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公主,种种后怕的情绪才一一显现,他的脸色瞬间铁青,如果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他……

叶薇看到墨非不善的脸色,才觉得自己确实太过鲁莽了,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会连累墨非受罚?毕竟是和墨非一起出来的,他又是自己的护卫……

心思电转间,感到怀中孩子的挣扎,才猛然醒悟放他下来,那孩子一落地就立刻回头看向叶薇,黑白分明的眼睛竟然颇为秀气,令叶薇一怔。

看着与她对视的孩子,耳畔突然传来厉声的呵斥:“你走路不长眼睛吗?竟敢跑到本大爷的车前找死!不要命了吗?”

叶薇抬头,发现声音来自那个惹祸的马车前,一个驾车的青衣少年满不在乎的高声厉喝。

好一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叶薇在心中冷笑道。

不紧不慢的走到那个青衣少年的面前,拦住墨非紧绷靠前的身体,轻声道:“闹市之中,尔驾车冲撞路人,不仅不下车致歉行礼,反而高声谩骂,你又是哪家的奴才?如此无礼刁蛮?”

那少年似乎从没被人这般羞辱过,脸涨得通红,右手的鞭子顺势就抽了下来。“啪!”鞭尾被叶薇擒住,那少年见没有抽中,欲将鞭子夺回,使力之下竟没有抽动,不由更怒。

叶薇唇角泛上一丝冷意,口中却温婉说道:“叫你家主子出来说话。”

那少年还欲纠缠,只听一声低低的叹息于车厢内响起,随后有悠扬悦耳的声音响起:“摇光!”

那少年身影蓦地一僵,瞬间回身对车内行了一礼,轻声道:“惊扰到公子了,摇光知错,请公子恕罪。”

有衣服摩擦的轻响,紧跟着有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撑开了马车车厢的帘幕,见到站在车前的叶薇与她身后的黑衣男子,白玉手掌的主人,无声的笑起来。“公主,又见面了!”

竟然认识她!叶薇心里一惊,这种相识遍天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尤其是这个夜薇公主的“熟人”!

“让公主受惊了,都是在下的过错,如果公主不弃,可以上车,由在下做东,‘天下楼’赔罪如何?”那动人的声音温润的传来,衬着那撑帘的玉手,别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意境。

叶薇眼珠转了转,不怀好意的笑道:“要赔罪也不是向我赔,受惊最重的当属那个小朋友才是。”叶薇指向那个瘦弱的孩子,她就不信,这种自以为是的奢华贵族,会让一个肮脏的乞儿登上他华丽洁白的马车。

“小朋友?”玉手主人似是琢磨着这个新鲜词语,语气中掺上一抹趣意:“那好,请那位小朋友一起来吧。”

叶薇怔了怔,本想以此为由,推了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的邀请,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无奈下,指了指墨非,刚要开口,只听那声音低低笑起来:“也一起吧。”

就这样,墨非、那孩子,还有叶薇登上了那辆肇事的豪华马车,叶薇和孩子坐在马车厢内,墨非与那个张狂的青衣少年坐在马车前驾车。

当看到那迷人嗓音和迷人手指的主人时,叶薇不禁有些失望。本以为这样的嗓音,这样的手指,主人定然不会逊色,就算不是一个美人,也该卓尔不群才配呀!没想到,坐到马车里,第一眼见到的,竟是一张平常无奇的脸,属于那种很大众的长相,扔到人群中极不容易被发现。奇怪自己失望的情绪,不禁有些好笑,是因为最近接触的都是一些容貌出众的人,审美被强迫提升了吗?不由好笑,不去理睬平凡男略带笑意的打量,转动脖子观看车厢内的布置,当真高档。

没有俗气的镶金带玉,金碧辉煌,有的只是车厢木料散发的天然香气,叶薇知道这是檀木,此木自然生香,极为名贵,尤其是用这种木料做成的马车,更是价值不菲,车内有整套的茶盏,置于古朴素雅的木桌上,旁边有个香炉,不知点着什么,散发着安定人心的味道。坐塌上有柔软的羽垫,或躺或卧都极舒适,平凡男在她们上车之前应该是一边品茗,一边阅读,他的坐塌上有翻看过半的书籍,他的白色镶紫边的华袍右侧微微有些褶皱。

在她们上车之后,他直起身,倚在车厢壁上,一手举杯,微微啜茶,一边打量叶薇。叶薇在他的注视下也不客气,抓着那孩子的手,就摁在了华贵的羽垫上,眼看一块黑渍瞬间染上羽垫,叶薇心中闪过一丝快意,就该让这些自以为高贵的有钱人吃瘪,可是看到平凡男不怒反笑的脸,叶薇不禁有些失望。

“公子认识在下?”叶薇无奈先开口。

“在下?”那男子又是一番打量:“公主女扮男装,倒是多了几分飒爽之姿。”

叶薇抬眼瞪他,他依然皮皮的笑了笑,忽然附近她的耳边,念了几句,叶薇蓦然变色,抬起眼吃惊的盯着他,显得极为不可思议。千算万想,竟没料到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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