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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衣小团子

神思大陆上灵气早已匮乏,土地斑驳,旱涝不堪。

那场亘古的诸神之战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只成为人类记忆中遥远的传说。

所有人都忘却了那个记忆,庸庸碌碌、匆匆忙忙地过着平凡的生活。

但为人所不知的是,神思大陆上有一个偌大的湖,这个湖中心有一个宁静的小岛,叫做封宫岛。这个岛上灵气充沛,常年气候温宜,鲜花盛开,绿草繁茂。岛上的人们生活安详平静,被大湖圈在里面,与世界隔绝,对外界一无所知,外界也对他们一无所知。

外界悄悄在起着变化,可是封宫岛将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信息的滞后,是否要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目前还没人知道。

封宫岛还有一个名字,叫封妖岛,传说数百年前,有一只上古妖兽落在这里,有一只充满能人异士的队伍在这里镇守着这个妖兽,后来上古妖兽死去了,这些人也早已经死去,但他们的后代都没有离开,一代代地在这里镇守着。

每个封宫岛的岛民在孩提时代,妈妈们摇着他们入睡的时候,常常讲这个故事,可是等他们长大后,不再会有一个人相信这个传说。

每个地方都为自己的诞生和存在塑造一个美丽的传说,当年所谓的能人异士如果真的是他们的祖先,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是现在这样毫无异能的普通人,他们淡定地讲着故事,却不会傻到相信。

如今的封宫岛名字来源于岛上两大家族:封家和宫家。两家包揽了岛上的所有官权和财政,是岛上最大的势力。两家中,封家家业略胜于宫家,是以封家家主封青松成为封宫岛岛主,而宫家家主宫之寒被封为副岛主。

封青松有一个儿子,叫封跃,今年刚刚五岁。

岛上人人都知道,封跃其实不是封青松的亲生儿子。

五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第无数次去求子的封青松夫妻两个人恹恹地回家,今天送子神仙给的警示有点奇怪,似乎在暗示着他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又似乎暗示着他们马上就要有一个孩子。

封青松记挂着得子的可能,封夫人却哀伤于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暗示。两个人一路沉默无语。直到路边一坨乱动的布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封宫岛路不拾遗,治安极好,念着可能是谁家丢的东西,封青松走过去捡起来看看,那布包居然乱动,他捏了手里的剑,谨慎地靠近。

布包里,一个不足月的小婴儿,在里面津津有味地啃着自己的手指,看见他伸头过来,胖乎乎的小脸上毫不保留地绽了一个大大的笑。

就这样,他们有了儿子封跃。

又过了几年,封夫人病逝,留下封青松和封跃相依为命。

封青松偶然会觉得自己的儿子跟别的同龄孩子有点不同,可是这点不同究竟是什么,他也琢磨不出来,这种念头总是一闪而逝,再看向封跃时,却见他总是无忧无虑,要么抱着什么吃个不停,要么追在野兔后面跑,肥肥的小屁股一颠一颠的,嚷嚷着要吃掉它。

封青松恍然大悟,自己的儿子跟别人家的儿子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吃的特别多!

夜凉如水,封家后院里的竹子在晚风的吹拂下哗哗作响。此时,封宫岛上一片静谧,岛上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入睡了。

唯有封家院子里一个角落里,传来“哼哈喝嘿”的练武的声音和拳脚带起的风声,那个声音颇稚嫩,听上去像个孩子。

也的确是个孩子,这个练武的小孩正是封家小少爷封跃,虽然才五岁,但是看他拳脚有力,身姿轻盈灵活,拳拳扎实入骨,显然有一副适合练武的好骨骼。

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少年穿一身绿锦缎练功衫,月光下映衬得发白,稚嫩清秀的小脸上一脸坚毅,额头和鼻翼上渗透出汗珠,应该是练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认真着一张小脸,哼哼哈嘿地练习。

离这里十余步远的地方,封青松闪身在树干后面,好笑地看着月光下认真练功的小男孩。每天晚上,封宫岛上所有的人都早早睡去,今天他也是偶然睡不着,想在月光下走走,意外地听到了声音,循着声音找过来,才发现是自己的儿子晚上偷偷地练功。

封跃年纪虽然小,但是功夫一板一眼地非常有力道,儿子平素就聪慧无比,小小年纪就很有毅力,封跃嘴里不说,但是一直很以这个儿子为豪。

这个儿子,虽然每天有一种傻乎乎的欢喜,但是封青松看得出来,他心内充满了爱与温暖,像一个小小的太阳。在这之下,有着出乎普通五岁小孩的坚毅。

善良,仁慈,乐观,努力,坚毅,他的儿子,长大以后会是个比自己更好的岛主。

不仅如此,他希望儿子能走得更远。

心下一阵激荡,他不由自主地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如水的月光下。

封跃年纪太小,还不能从现场的气息里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直到封青松走近了,他才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平素严厉的父亲。

小封跃怔了一下,父亲早就吩咐过自己,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按照他规定的作息吃饭睡觉,现在早就过了父亲规定的睡觉时间了,他是偷偷出来的练功的。父亲大概会责骂他吧?小封跃有点紧张地看着封青松。

月光很明亮,可是封青松垂着头看封跃,他的脸遮在一片阴影里,封跃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封青松一贯冷静威严的语调:“你很想练功?”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紧张的小封跃点点头,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眼神变得更加明亮,好像漫天的星光都被装进了他眼睛里:“嗯,我喜欢练功,我想早点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封青松似乎是笑了笑,声音里莫名带了一丝笑意,搞得习惯了严肃父亲的封跃很警惕:“按照我给你安排的来做不好吗?每天按我说的练习,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成为封宫岛第一比武高手了。”

小封跃摇摇头,断然拒绝道:“我不要被你安排,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何况,做封宫岛第一高手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要做更厉害的人!”

封青松继续笑着,今晚的他心情似乎特别好,他继续逗认真的儿子:“那你要做多厉害的人呢?”

小封跃握着拳,认真地说道:“我要做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封青松闻言笑得更开,一句笑谑的“孩子话!”就要脱口而出,可低头看见儿子的眼睛时,他却犹豫了。小封跃的眼睛那么亮,那么认真,此时的他是在对着自己说出内心最深的渴望。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曾经在某些时刻,认真地希翼着什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一个梦,可是长大之后,在现实的种种打击下,连回想起小时候那个希望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以一个平凡人的面貌,对着那时的自己轻斥一句:“孩子话!”

他想对这么认真的儿子说,“儿子,认真你就输了”,可是却始终没张开口。最终只是俯下身来,轻轻拍拍小封跃的肩膀,温声问道:“世界上最厉害的人,那是比我还要厉害喽?”

小封跃发下豪言壮语之后,父亲不但没生气,还对自己这么温和,他有点受宠若惊,听到父亲这句话,他有点害羞,有点怯,但更多的是勇气,他重重点头:“要做世界上最厉害,比父亲都厉害!”

封跃心头有点感动,孩子的世界里,父亲都是一个最厉害的英雄,长大以后,却只能祈望:我的父亲是个超人,时光你不要打败他。

这一晚上,在如水的月华下,一向严厉的封青松意外撞见了偷偷练功不睡觉的儿子,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妻子离开后多少年里,已经没有重温过此刻内心的柔软。

明明月亮那么亮,天上都没有几颗星辰,他却在儿子眼睛里看见了漫天的星光。他一个冲动,对儿子脱口而出:“我教你一种功法,让你比所有人都厉害好不好?”

小封跃眼睛亮晶晶地问:“是什么?”

“灵犀诀!”

封青松话说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却并不因此后悔。灵犀诀是封宫岛上岛主才能知道的功法,只有岛主本人在继任岛主的那一刻,才能由上一代岛主口中得知,继而开始修炼。

实际上每种功法,最合适的修炼时间都是从幼年开始,封跃此刻并没有可以获知和修炼灵犀诀的资格,可是封青松知道他一定会是下一任岛主,既然如此,作为父亲,他就私心一回,在他最合适修炼这个功法的时候,将灵犀诀教给他。

“你只要答应父亲,只在每天晚上偷偷练,绝对不将灵犀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关于灵犀诀的一个字,我就教你灵犀诀。”

“好,我答应,我一定会保密!”

月华渐渐西移,封家大院里,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子盘膝而坐。

“灵犀诀,灵犀有五行,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所以必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懂了吗?”

“……不懂。”

“……”

“所谓灵犀诀,就是开你心、目、聪、体、魂。锻炼你的灵窍,让你的眼神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耳朵听见常人听不到的声音,身体与常人相比,坚韧强大地不可思议,至于心魂……说了你现在也不懂,只要记得心明、魂强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

“别废话,好好练!”

“可是父亲,是你先问我的啊……”

一阵巴掌击在某个脑壳上的声音。

“……呜呜,是我先说话的,我好好练!”某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乖乖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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