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胥亲王府
月和把沈水烟和叶馨媛送到宫门口便回去了，沈水烟本来计划从宫里出来便去铺子里看看，原掌柜说近日门庭若市，她还打算去扩展一下店面。但刚才听叶馨媛说了叶馨如的事，她改了主意。
“媛姐姐，你今日若有空，可否陪妹妹去看看如姐姐？刚才听姐姐说如姐姐有了身孕，妹妹想去看看。”沈水烟拉着叶馨媛的手道。
叶馨媛知道沈水烟医术好，想着去看看也是好的，便道：“自然是有空的，咱们这就去，姐姐在家里反正也是无事，正好去陪陪她，而且，她还没见过你呢。”
二人便坐着叶府的马车往胥亲王府去了。
胥亲王府就在皇宫附近，半刻钟便到了。马车直接进了二门，听到信儿来迎的是胥亲王次子赵钦的妻子王氏，也即是叶馨如的妯娌。
王氏看到叶馨媛和沈水烟，笑着迎上来：“妹妹来了，这位是？”问的自然是沈水烟。
“二少奶奶好，我是沈水烟。”沈水烟行了平礼道。
王氏自然是听说了沈家二小姐的事，连忙拉着沈水烟的手道：“原来这就是沈家的二表妹啊，真真是个美人，快快，大嫂在屋里等妹妹们呢，随我来。”
王氏随着叶馨如叫沈水烟二表妹本身无可厚非，可她总觉得心里别扭得很。
沈水烟不着痕迹地把手从王氏手里抽出来，挽着叶馨媛的手臂往宅子深处走去。
走了小半刻钟才来到一个很大的院子前，王氏问门口站着的丫鬟道：“大嫂可醒着？”
那小丫鬟行礼点头道：“回二少奶奶，世子妃醒着呢。”
王氏回头对叶馨媛和沈水烟道：“两位妹妹便进去陪大嫂说话，我院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叶馨媛和沈水烟看着王氏走远，便携手进了院子。
“这王氏就是这样，热情得很，每次我来她都这样，怪不自然的。”叶馨媛无奈道。
“王氏嫁进来几年了？可有孩子？”沈水烟问道。
“大半年了，但未曾有孕。”叶馨媛道。
“那如姐姐是什么时候滑胎的？”
“那是一年前了。”叶馨媛道，“跟王氏没关系，她出身小户，没那个胆子和手段，更何况，二公子是庶出，她再蹦哒也上不了位。”
沈水烟点点头，跟着叶馨媛进了屋。
“烟儿表妹来了，快来我看看。”床上传来一个声音，想来应该是叶馨如。
沈水烟循着声音看去，那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妇人，脸色有些苍白瘦削，小腹明显凸起。
“如表姐。”沈水烟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拉过叶馨如的手，指头轻轻按到她的手腕上。
岂料叶馨如佯装要咳嗽，迅速抽回了手，。
沈水烟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又看了一眼叶馨如的肚子和脸色，把手放回了腿上。
叶馨媛刚才正在喝茶，没看到这一幕：“姐姐，烟儿妹妹可是好看极了？姐姐见过姑姑，听母亲说，烟儿姐姐像极了姑姑，依姐姐看呢？”
叶涟去世的时候叶馨媛已经快七岁了，对叶涟应是有印象的。
“像，真是像！印象中，姑姑就是这样的，坐着不说话的时候，最像。”叶馨如笑着打量沈水烟半晌道。
沈水烟笑笑道：“看来真是像呢，已有许多人这么说了，可惜妹妹没能亲眼看到娘亲。说起来，听媛姐姐说如姐姐画工了得，那不如请如姐姐送妹妹一幅画，就画如姐姐印象中的娘亲，好不好？”
叶馨如道：“别听媛儿瞎说，什么画工了得，不过烟儿妹妹若不嫌弃，等这孩子出生了，我得了空一定给妹妹画。”
沈水烟点头道：“也是，姐姐现在不宜操劳，而且姐姐不能下地，定是画不了的，不过妹妹又不着急，姐姐慢慢画便是了。”
沈水烟说完，盯着叶馨如看，不放过她脸上的表情。
果然，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抬手用手帕压了压嘴角，立刻提起了别的话题：“那妹妹便等姐姐几个月，对了，你们今日去看了贤妃娘娘？娘娘可好？”
叶馨媛道：“娘娘安好，今日还遇到了庆王殿下，烟儿还向贤妃娘娘告了庆王殿下的状。”说完揶揄地看着沈水烟。
“哦？告什么状？”叶馨如来了兴趣，问沈水烟道。
“其实没什么，庆王殿下的病是妹妹在诊着，但王爷不吃药，谁说都不听，也就只能求助贤妃娘娘了。”沈水烟道。
叶馨如笑道：“这么多年来，庆王殿下这病也算是皇室的秘辛，但自从烟儿被陛下召进宫，天下便皆知殿下有隐疾在身，还被烟儿你给治好了。之前，就连我和相公都是不知道的。烟儿的医术如此了得，当真是让我意外。”
“倒也没有怎么了得，左不过还是望闻问切那一套，只不过，有些病……”沈水烟说到这里，看着叶馨如的眼睛，“倒是不用把脉就能诊出来的，也只是经验罢了。”
沈水烟很肯定，叶家也一定不知道叶馨如在隐瞒什么，连娘家人都要瞒着，一定是有很大的苦衷。
沈水烟能猜到那苦衷是什么，可，为什么呢？何必呢？
叶馨如垂着眼睑，看着手中的帕子，淡淡道：“媛儿，前几日灵儿问起你，你去她院子里看看吧，许是有什么事要找你。”
赵灵，胥亲王唯一的嫡出女儿，封为灵郡主。
叶馨媛没作他想，起身便往赵灵的院子去了。
“你看出来了？”叶馨如让丫鬟们都下去，轻声道。
“嗯。”
“烟儿，替姐姐保密吧，姐姐在这府里，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叶馨如说到这里，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许是血浓于水，沈水烟觉得有些心疼，她拉过叶馨如的手，道：“如姐姐，这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还如何立足？你就不怕……这毕竟是假怀孕啊！而且日后养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会有后患啊！”
太多大户人家的女人用了这样的手段，就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沈水烟明白她们的苦衷，但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又感到深深地后怕。
叶馨如惨笑了一下，道：“可大夫说我已经不能有孩子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愿意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我不能了，烟儿，我是个女人，可是我不能有孩子了……”
沈水烟抱着叶馨如的肩膀，轻轻拍打着，让她安静下来：“如姐姐，让我给你把把脉吧。进来的时候就是因为看你孕相奇怪，担心是孩子有什么问题，怕刺激到你，这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动手。可现在，你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能有孩子了，好吗？如姐姐，你相信我。”
许久，叶馨如终于平静下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把手腕递给沈水烟，道：“烟儿，没关系的，你告诉我实话就行，我承受得住。”
沈水烟伸出手指搭上去，闭着眼睛感受着那动脉的跳动。
脉象沉，细，弱。
“姐姐上次滑胎是怎么回事？”沈水烟收回手，问道。
“那时候没过三月，也怪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没了。”叶馨如脸上全是自责，“之后一直怀不上，便请了大夫，大夫便说我已经不能受孕了。”
“姐姐还能再有孩子的，姐姐相信我。”沈水烟道。不过是有些严重的宫寒，沈水烟还是有办法的。只是这宫寒的原因，恐怕值得一探。
“真的？烟儿，这是真的？你有办法？”叶馨如抓住沈水烟的手臂，眼睛里全是喜悦，确切地说，是狂喜。
“真的，我有办法。但如姐姐现在应该想办法把这个假孩子弄掉才行！另一个孕妇在哪儿？她怀的是世子的孩子吗？”沈水烟指着叶馨如的肚子道。
“是世子的孩子，在我陪嫁的别院里养着呢，世子还以为那个丫鬟已经被母亲处死了，母亲也不知道那丫鬟有了身孕养在别院里……现在该如何是好？”叶馨如道。
她口中的母亲应是胥亲王妃，想来也是，儿媳才娶进来没多久，世子便动了丫鬟，错自然是在狐媚惑主的丫鬟身上。
沈水烟捏捏眉间，道：“如姐姐这边要谋划一次滑胎才行，把这假孩子打掉，此事要快，且到时要由我来‘救姐姐一命’，不能有别的大夫。至于那个丫鬟，如姐姐想怎么处理？”
叶馨如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她毕竟有世子的孩子，总不能就杀了吧，可又不能接进府来，不然所有人就都知道我假孕了……”
“那如姐姐就把她送走，给她足够的钱，把她嫁得远远的，威胁她让她这辈子都要保密便是了。”沈水烟道。
其实她知道，不可能保密的，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明知自己的孩子会有大好前途而放弃，但她也没办法狠心杀了那个有着七个月身孕的女子，只能先借着叶家的势力把她牢牢地看起来了。
叶馨如连连点头，拉着沈水烟的手道：“烟儿，你是姐姐的大恩人！姐姐要谢谢你！也要替日后出生的孩子谢谢你！”
“如姐姐跟烟儿本是一家人，何需这般客气。滑胎之事，我回去想好了法子会让人来告诉如姐姐的，媛儿这会子该回来了，姐姐快擦擦眼泪才是。”沈水烟道。
果然，没过一刻钟，叶馨媛便回到房间，带着沈水烟离开了胥亲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