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个远方的女孩总是远远地看一眼人头攒动的精品屋,每当她从这个车站换车去坐另一条线路的时候,她路过这家精品屋,偶尔走进,穿堂而过时,她总觉得她不属于这座城市,她看什么都是淡淡的轻描淡写不在心头,来来回回奔波在勤工俭学的路途上,她来不及停下脚步让自己的心快乐放松一小会儿,直到有一天她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了,她想起她要送一件礼物给那个她急于见到的男孩。
戴着绒线帽,穿着灰色大衣,深蓝色呢子长裙的女孩终于有时间走进那间铺着地板,格调淡雅的屋子慢慢地细看。那儿总是有些看着新奇,美妙的饰品和衣物,她站立在木制的陈列柜前,低下头透过明亮的玻璃桌面,一眼看中了那条银制的手链,一段真皮和一段敲打成弧形的亮银的配对。她看了看价格,抿了抿嘴,放下双肩包取出钱夹翻了翻,吐了一口气,一只手搭在下巴上又仔细看了看玻璃桌面下的几件饰品,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找来店员为她打开锁,玻璃桌面上放着那条男士的手链,旁边放着另一条细巧的珠链。拿在手中她仔细看了看,终于点点头,她让店员将两条都收起包装了起来。拎上纸带,离开柜台,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如果一份心意一定要用金钱衡量的话,那一天费莘花去了两万多日元付了帐,她记得,因为她第一次给自己买一样接近一万日元的礼物。那一天她满心欢喜,花出去的不过是两张纸票,收获到的却是她自己的开心,满心的憧憬。她一定曾经想过邱远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模样,她以为他会和她一样的笑容,当她带上那条用几颗小巧的珍珠串着的精细的银链时,他们一定是手牵着手的,费莘曾经那样想过,也许。
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手就不再颤抖,所有的信件剪了撕了,和那些过时的心意被费莘用一层又一层的纸袋包裹得紧紧的捆束了起来,珍珠的光辉隐没在灰暗的尘封中,丢弃在黑暗阴冷的夜晚。这一带收集废品的人早早便出来转悠,清晨,费莘站在原地,那里早已空无一物,透明的阳光洒在她的肩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东西提醒着她曾经爱恋过谁,时光总是转瞬即逝,而她只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我想过了,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当邱远再次出现在费莘面前,像一阵旋风一样冲进房间对她说着话,那样微笑着看着费莘走上前伸出双手就要握住她的手臂时,他的笑容是那样真挚不容怀疑。
费莘有多久没有看见邱远露出那样的笑容,哪一张面孔才是真正的邱远。费莘向后退去,微微张开了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又只是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人,她疑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眼前忽然有一阵小小的眩晕,她伸出一只手撑了一下太阳穴。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她不知道应该怎样跟邱远说话交谈,费莘掉转回头,心里一阵颤抖,走到床边躺下,两手撑在脑后,看着天花板,眼泪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
邱远走了过来,蹲在床边看了看费莘,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庞,“眼泪是咸的。”他依然扬着嘴角微笑着看着她,她的心揪了起来,她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你走!现在对我这么温柔,已经太迟了。”
“什么叫太迟了?”邱远一怔。费莘的脸颊上挂着泪水,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情,“我已经把和你有关的东西全都扔了。”
“全扔了?”邱远咬紧了牙关看向费莘。
“是,所有的。”
“为什么?”邱远不愿相信,他追问道。
“不为什么,我受不了,我一看到那些我就发抖。”心颤抖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又涌了出来,她讨厌自己的眼泪,“你走!我让你走!我不要看到你!”费莘大声地叫了起来。
“你别这样。我们可以从头再来。”邱远上前想要抱住她。一只手挡在他们的面前阻隔了他们的距离,费莘向外推开了邱远。
“不,不可能。”她不停地摇着头,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力,没有了勇气,再也不会思考,她要逃离这里,再也不去想那些让人痛苦的感情。
“好,你不要这么激动,我走。”
邱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们害怕再次的无谓的争吵,谁也说不清,爱,为什么要折磨,不爱,又为什么会心痛。
费莘已经在陆陆续续收拾行李,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一年前她选择回来过的家,心情是灰暗的,她想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混做一块阴影慵懒的毫无生气,她觉得很累。开了门,午后的阳光明媚,飘进来的风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