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莘回到了家里,哥哥嫂嫂早几天刚从北美回来,他们住里间的卧房,外间早已搬出了长条桌亮开了架势,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围聚一桌其乐融融,吃着丰盛的晚餐。“这个邱远,这次怎么回事,做事这么不稳当,以前看着不是这样的人嘛。”嫂嫂小声嘟囔了一句。
“以前,以前,那是你们上学时候的事吧,走上社会,人心是会变的,你们这些孩子。”听到贺姨的话,费莘夹了一块菜放到嘴边举着筷子停了下来。哥哥伸长了筷子夹了块五花肉,笑了起来,“贺姨啊,你们都什么意思嘛。”
“没什么意思,就是邱远这个小孩吧,说不上来,你看,一开始,小莘走了之后,知道你们不在还来看看我,参加工作之后,我也不知道有一次可能问了问他工作的事,说了些你要努力要加油,这样才能配得上我们家小莘之类的话,可能他不高兴了,就再没上门了,快一年了,要不是这次我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接小莘,估计他是不会主动跟我联系的喔。”
哥哥看了费莘一眼,“不至于,不至于,你们这些女的就会多想,男的嘛,总有自己的事,他肯定工作忙顾不上来。”费莘嘴里嚼着菜,没有说话,嫂嫂给她夹了一块鱼过来,“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费莘拗不过嫂嫂,鱼还是放到了她的碗里。
嫂嫂顺手给贺姨也夹了一块鱼,“妈,你也别不高兴了,费江说的也有道理,一会儿邱远不是还要过来嘛,都两年了,也挺不容易的,和小莘两个人能坚持到现在,说明两个人心里还是有对方的。”贺姨看了看费莘,“嗨,就是这么一说,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事,我不就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嘛,我又不图什么。”费莘嘟了下嘴,做了个鬼脸,“又没人说你图什么,行了,行了,吃饭吧。”
收拾了碗筷,费莘站在窗台下看着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边,一个身影走进了院落,是邱远,费莘冲出门外,一把拉住了他。她想抱住邱远想邱远也抱住他,她望着邱远的眼睛,邱远微微动了动嘴角,淡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容躲在一片飘然而至的云层下,月亮藏起了身。
邱远显然被费莘的勇猛吓了一跳,他身子向后倾斜了一下,一把扶住了费莘,“黑灯瞎火的,走吧,别站在外面。”说着话邱远已经先踏着台阶走了上去,费莘噘着嘴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邱远的大哥和哥哥嫂嫂曾是大学同学,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有一次带邱远和费莘一起去郊游,费莘才知道邱远比她大一岁,高一年级。哥哥送给邱远一个照像机,邱远有些吃惊,沉吟着没有伸出手。哥哥笑了笑,“以后都是一家人,拿着拿着。”邱远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决,不知是接还是不接。费莘伸手过去拿了过来,“这么不干脆,这是费江的心意,你就拿着吧。”邱远终于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行”,哥哥笑了笑,拍了拍邱远的肩膀,回屋休息去了。
贺姨在厨房又洗又擦弄了好一会儿,走进起居间说了声,“你们好久不见,好好聊一聊吧。”费莘拉着邱远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行李箱摊开搁在地板上,邱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手搭着膝盖,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费莘从箱子里拿出买给邱远的手链,“看,这是给你的,我的在这儿。”她抬起头满心欢喜地看着邱远,以为他会很高兴的立刻带上试一试。
“手链?你叫我怎么戴的出去?我现在在上班,哪有人带手链上公司去的。我不戴。”邱远用一种极不满意的口气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费莘噘起了嘴巴,“谁说不能戴的?这可是我特意买的,又不便宜,你的比我的还贵呢,不要拉倒。”
“生气了?好好好,我收下。”
“那,你戴给我看看。”费莘站起身。
“不用吧。”
“戴上试试嘛,我帮你。”费莘稍稍退后看了看自己套在邱远手腕上的那根手链,“男孩戴,可能有点秀气了。”
“我觉得还行。”
“真的?那就好。”她又蹲下身拿出自己的那根戴上,“好看吗”说着将自己的手腕和邱远的并排比较,“你觉得配吗?”
“还行。”邱远的眼神飘忽,看着地板有些心不在焉,费莘抬起头看看他,“你怎么了?”她摘下自己的手链收了起来。
“没怎么,你刚回来早点休息吧。”邱远站起了身。
贺姨洗漱完毕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了,站在门外叫了声,“我也先睡了,邱远,你们聊一会儿就回去吧。”
“好,知道了。”邱远本来就准备走,他几经站在了门口,扭过头对着门外回了一句,手握在了门把上。费莘不高兴了,她咬了咬嘴唇,“不许走!”
邱远放下了手,嘴唇张开想要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贺姨都说了,我要走。”他的后背靠着门边的墙壁,脸上看不出喜悦悲伤或是任何一种费莘能够猜透的神情。费莘走上前两手环绕住邱远的腰,“不行,我不许你走。”她撅起嘴巴很不开心,她想要邱远也伸出手来,像她一样来拥抱她。
邱远绷紧了身体突然站直,仿佛从恍惚中惊醒了一般,他迅速地将费莘的手从他腰间掰开,两手扶住费莘的肩膀,推开了费莘。邱远拉开了费莘和他的距离。
沉默了片刻,邱远退了回去站在墙壁前,他不敢正视费莘的眼睛,他的眼神飘向谁也看不清的地方,表情严肃对着费莘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费莘被邱远推开了,她笔直地站在那里,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她的心一定感觉到了不安,她有着好像孩子一般的直觉,她抗拒着,举起手捂住了耳朵不愿意听。
奇妙的那一刻,空气里一定飘着神秘诱人的气息,迷住了她的心。她一心只想得到她的糖果,甜蜜的久违的爱,费莘不明白邱远这是怎么了,撅着嘴她不高兴地嚷了起来,“我不听,我不听。”
邱远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这样严肃地和她说话,她的记忆里没有存储过邱远那样的表情,费莘抗拒着,捂着耳朵摇着头不愿意接受充满了未知的疑惑。
“别这样,你不要这样,我们都是大人了,别像个孩子一样。”邱远撑住费莘的肩膀,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道。
费莘抬起头放下手,看着邱远,“你今天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吗?”费莘上前拉住邱远的手,邱远挣脱开,她又牢牢地拽住他的手。“你告诉我!”她不依不饶。
“没有不高兴,我就是有点累了。”邱远不敢凝视她的眼睛,他的语调平常却透着生疏,他在逃避什么似的,身体向后退缩着,碰撞到了墙壁上的开关,灯灭了。
“不行,我要你亲我一下。”费莘终于说出自己今天一直想说的话,黑暗中她在寻找着邱远的眼睛。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要回家了。”沉默了片刻,邱远说道。
好像一个小孩向大人要糖果一样,想着甜蜜蜜的糖果不依不饶的闹,费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她心里迷迷糊糊,邱远为什么对她好像怪怪的,是冷淡,还是分得太久有了隔阂,变得相敬如宾了?她想不了那么多,她只想顺应着自己的心,她要确定邱远还是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