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摇晃着打破了那一片悠然绵长的沉静,费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搁下看了一半的歌词,那薄薄的歌纸翻开摊放在低矮的木桌上。
前台打来了电话通知楼下出租车到了,费莘放下电话,走回窗前,窗外吹落的枝叶散乱一地,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庭院里,渐渐的有人走了出来开始清扫院落。
费莘从茶几上拿起歌词,轻轻合上,凝视着封面上“征服”那两个字,费莘拿着歌纸在手中又前前后后看了看,终于将它放了回去。房间里没有遗留的物品,费莘最后看了一眼,提起行李箱关上了门。
她的脸上挂着清冷的表情,日头刚刚升起,阳光还没有温热起来,柔软的没有力度,司机打开后备箱将费莘的行李放了进去,确认了一声,“是去机场?”之后,也是一直沉默不语。
在饭店期间,费莘本想故地重游出门走一走的,谁曾料到天气的变化打乱了预定的行程,好在她本是一个随意之人,也没有太多的抱怨。与贺姨通了话,告知回去的时间有了拖延,她还要去见一见童羽。贺姨嗔怪她,“好在你有先见之明啊,回国前辞了那么多年就职的好公司。还好,还有费江的公司这几年稳步运行,让你过去帮忙,给你这么长的假期让你任意挥霍。”
费莘笑着回答,“那可是费江给我假期让我回来处理老房子的,他懒得管理只能差遣我。我还不都是在你的教导下闲散惯了,所以我的青春期才这么漫长。不过呢,这是最后一次任性了,以后老老实实,兢兢业业,你说东,我决不往西。”
“真的?”
“当然真的了。”
“那好,你这次回来以后,跟我去见见……”
又来了,费莘拉开了听筒龇牙咧嘴,听得不真切,也知道贺姨在说什么,“好好好,知道了,不就是你张罗的相亲嘛,我去!”她冲着听筒大声说道。
“什么?哎哟,回去一趟换了个性子,好,那咱们说定了啊。”
“行,反正我看了相命的文章里说,我这种人,需要长辈介绍的,没准有好运。”费莘呵呵一笑,又补充了一句,“受你影响才看得啊。以后我的幸福就交给你了,你的责任重大了啊。”
“嗨,你这个孩子,还敢吓唬我,哈哈哈。”那一整天,贺姨的心情一直不错。
车平缓地向前行驶着,路面越来越宽,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自行车道,这座城市早已不再是熟悉的面目,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身后,飞速倒退的景观让你来不及捕捉那些似曾相识的影象,费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车身忽然停顿微微弹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滑的速度,“你看,现在人怎么都喜欢给狗穿衣服呢,弄得我每次看到都吓一跳,冷不丁还以为是个小孩在地上爬,吓死人了。”司机抬起眼看了看车内的后视镜,他心有余悸,真得被吓着了。费莘睁开了眼睛,那张清淡的面庞上绽开了笑容,她扑哧笑出了声。“小姐,你会笑啊。”司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继续目光专注手握方向盘驶向前方。
路上的小插曲让费莘的心情愉快了起来,和司机先生聊了几句,没有多久就抵达了机场,时间还早,费莘看到标识上写有三楼购物中心的字样,便转身走到了电梯间,揿了向上的按钮,等了没一会儿,一扇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站着几个乘客带着两个年幼的孩童,费莘走上前,几个年轻人嬉笑着从身后一拥而入,费莘向里退了退,其中一人挤在费莘前面埋怨着同伴,“到一楼有什么好看的呢?”同伴拍了拍那人的肩,“参观一下嘛,看看,看看,又不赶时间。”看着那个向下的箭头闪着光,费莘知道上错了电梯,两扇门在她眼前打了个啵合上了。
到了一层,费莘身后的乘客推着笨重的行李箱准备下来,费莘尾随着前面的乘客走出狭小的电梯间,三四岁的小女孩脸上挂着稚嫩的笑容迈着小小的步伐跟着大人们向前走着,口袋里的小手绢落在地上也未发觉。费莘上前一步捡起,快步跟了过去。她不急着赶时间,回到电梯口,揿下按钮后,费莘漫无目标地看了看四周。
一楼的区域宽敞明亮,玻璃门窗擦拭得光洁如新,一批旅客拖着行李箱走向出口,脸上挂着闲适舒坦的神情,回家的向往早已扫去旅途的疲惫。玻璃门被接踵而来的人们推动着,外面的阳光涌了进来,又被推挡了出去,一个身形稳健三十多岁的男子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手里拿着手机快步走了过去。
“快点,快点。”玻璃门边站着两三个年轻人,穿着休闲装,戴着绒线帽的旅行者向后遥望招手示意,落后的几个同伴挥着手向前方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有人拖着繁重的行李走向前,“我这个箱子吧,这次真立了大功了,出国旅游这么长时间什么毛病都没有,愣是挨到现在,要回家了,这轮子才出了故障,你们说说看,是不是该表彰啊。”
“还表彰呢,扔了吧,都坏成这样了。”
“唉,跟你说你不懂,这宝贝箱子跟了我这么久东奔西走的,扔?我得跟我老妈商量商量。”
“我说你多大年纪了?和您老出来这么久,我怎么没发现您其实小着呢。”
“哈哈哈”众人开怀大笑,坏了箱子的人咧开了嘴呵呵了两声,有同伴上前帮忙推了推他的箱子,差点没撞上前行的那个背黑色公文包的男子,男子并不介意,点了点头迅速让开。阳光又被迫地一进一出,笑声飘出了玻璃门外,费莘向着那个欢乐的方向看了一眼,走进电梯间,门缓缓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