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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别之殇,路在何方

皋牛乡外八十里,青丘林。

虽只是初春,林中树木却已是新芽尽吐。相较夏日的郁郁葱葱,这点点绿意自是远远不及,但盛在生机盎然。躲藏了一冬的大小虫鸟,也按耐不住这春的诱惑,纷纷离开地洞巢穴,游荡林间,林中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唰唰唰!”或觅食或玩耍的虫鸟们突然躲藏起来,两道人影缓缓出现在此。两人手持长剑,一边行走一边四处观望,似在找寻着什么。

一截嫩枝从前方巨树之上落下。行走的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一眼,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但袖中之手却已是暗蓄掌劲,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

“嗖嗖!”林中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两人双眼微眯,似是没有想到攻击会来自身后,但惊讶之中已是极为默契的双双回转身体,掌中蓄势之招轰然击出!

“砰砰!”

来袭的两根锋利木桩化作碎屑,纷纷散落,但预料之中的来人却是没有出现。两人正在犹豫,却是听得身后破空声音再起!

攻击刚刚落空的两人此时猝不及防,身未及转便被锋利木桩狠狠撞上,随后重重摔倒在地。无力起身的两人背后猩红一片,尚来不及哀嚎咒骂,便又被不知何处射出的两支粗糙木箭直入后心,再也没了动静。

这里是森林,这里是猎人的天下,这里是卓云逸的狩猎场!

三天前,卓云逸被远方映照出的熊熊火光从疲惫的沉睡中唤醒,待返回皋牛乡时,却只看到尸横遍地,满目疮痍。卓云逸知道自己杀死的贵族公子必是身份非常,却没想到这纨绔竟是齐国国主的独子。

国主听闻爱子被杀,盛怒之下立刻派遣大批精锐前来捉拿罪魁祸首,但此时的卓云逸早已不知所踪。对方之人找不到卓云逸,便对乡民残忍出手,严刑逼供,但乡民目睹当日发生一切,只道那公子一行人死有余辜,纵知对方势大,却是无一人屈服,不论老幼,尽数愤然赴死。

卓云逸目睹皋牛乡惨状,眼角绽裂,当即与这伙暴徒火拼一场,奈何对方除却凡人兵士之外,还有不少修行之人。这些修者虽不及那已死的张姓护卫能为强大,却是人多势众,卓云逸冲杀一番,终是不敌退走,重伤之身再添新伤。

卓云逸边退边战,最终隐入青丘林。卓云逸是一名优秀的猎人,三日来,他借助森林之利,机关陷阱层出不穷,着实让对方损失了不少人手,但三日不眠不休,本就重伤的他也已是强弩之末。

击杀两人之后,卓云逸身影闪动,变换位置,继续潜伏下来。他取出身上血书,看着血书之上出现的几个怪异人形图案,依画中人物姿势做了几个动作,随后静心调息,恢复力量。

卓云逸当日自山上醒来,发现父母遗留的血书掉落在地上,而血书之上的“卓云逸”三个字则是变成了几副图案。他当时心急皋牛乡情况,也没有细细观看,但昨日脑中回想起这些画来,发现体内力量竟是蠢蠢欲动,再依样学习画中人物动作,力量便开始缓慢回复。

卓云逸一直感觉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仿佛是一直都沉睡在他体内,现在想来,这力量可能正是与血书一样,是他父母遗留。卓云逸知道这力量应该便是修者之力,血书上的图案便是修炼的法门,不过他的力量跟那些修士使用的力量似乎又有些不同。这力量让他的身体变得极度强大,感知也更加敏锐,斗战之中,他的身体便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但这力量只能融于自身,却无法发之于外。反观那些修士,单看身体,与普通凡人并无不同,但体内力量却是可以化作强大杀招释放出来,威力颇大。若远程对战,卓云逸自是不敢轻拂其撄,可如果是近身对决,那就是卓云逸的天下了。

初始两天,卓云逸借助各种地势林木掩藏身形,欺身击杀了不少落单修士。不过对方发现之后也迅速调整了策略,不再让人单独行动,改为三五修士结队而行,如此一来,卓云逸便只能依靠机关陷阱制造些伤害了。刚刚击杀的两人能为平平,却是不随大队前进,卓云逸不禁有些疑惑,他感受到林中隐隐袭来的危险气息,准备离开。

“唰唰唰!”

本已沉寂的林中,突然人影闪动,数十道高矮不一之人出现在刚刚惨死的两人附近。为首之人头戴高冠,鹤发童颜,此刻看着两人尸体,面色阴沉。

“奸诈的小子,他肯定还没跑远,给我搜!”

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开来,隐于不远树上的卓云逸,冷眼看着一切,却是一动未动。

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因为对方有一个人也未动,那个对面站着的,让他感到极度危险的老者。

老者此刻双手背于身后,双眼紧闭,但卓云逸却是感到他的眼神无处不在。卓云逸屏息凝气,身体崩的极紧,连眼皮都不敢眨动,似是若不如此就会被那老者立刻发现。

前进的脚步踏在腐叶遍地的林中,“吱呀”之声渐近渐大,最近之人离卓云逸已不过丈许。卓云逸弓身如狼,双眼微眯,只待那名修士踏入前方陷阱,便要趁乱逃脱。

“啊!”远方突然传来惨嚎之声。

前进的众人听得声音,纷纷转身往那处奔去。闭目似沉睡的老者此时也睁开了眼睛,有意无意的向卓云逸栖身之处看了一眼,也如鹰隼般飞逝而去。

看到老者离开,卓云逸仍是不动,静观其变。果然,须臾之后,本已离开的老者突然又闪现在此,老者有些疑惑的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听到远方不断传来的打斗声,老者终是无奈跺脚,化光再次离开。

卓云逸看着二度离开的老者,又静等了片刻,才渐渐松弛下紧绷的身心,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似是刚刚经历了一番艰苦战斗。休息一会儿,回复了些体力,卓云逸背起长弓,起身望向远处。

林中风声渐大,吹荡的远处声音也有些飘忽,卓云逸只能隐约听到老者的怒叱以及气劲交击爆破之声。那老者让卓云逸感到极度危险,此时却似是被人阻住,占不得丝毫便宜。卓云逸现在纵使知道自己的父母或许大有来头,却也没指望会有修行高人前来营救自己,如果真有的话,自己就不会是一个平凡的乡下少年了。他的父母将他抛弃在这里,想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深埋体内的力量应该也只是为了他能在遇到无法战胜的危险时,可以自保。卓云逸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能隐藏着大秘密,他要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慢慢去求解,去探索,当自己有能力去守护自己,守护自己的不知是否还存在的父母,守护未来会苏醒的桑植时,他才会敞开这个秘密。

卓云逸自认,除了那位神秘出现的黑袍前辈,他不认识任何其他的修士高人。卓云逸年纪虽不大,但一双慧眼却是看人极准,那位前辈虽不知是何缘故愿意帮他复活桑植,但卓云逸却感觉的到那人的内心似已冰封,想来他是不会在乎卓云逸的死活,回转过来专门搭救他的。远处高人既不知身份,卓云逸也就不打算再去添乱,想来如果对方想见自己,自会前来寻找。

卓云逸转头望向皋牛乡所在的方向,纵然相隔数十里,他却似看到了皋牛乡的一草一木。

泪湿的眼角是对过往安静生活的别离,回头向前,卓云逸不知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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