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崔去意已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老崔和周伟的病情，我作为一个事外之人也只能为他们送上祝福了。
“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我有些不舍地说道。
本以为老崔此行是来向我道别的，可是言语之间我却感觉到两人的脸色起了明显的变化，老崔闷不作声，眼中却带着迷惑。周伟此时的脸色已经由青绿变成了黑紫，眯着双眼问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两人的转变有些不解，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尴尬地愣在那里。
倒是老崔接过了话头，也是问我道：“小野，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
难道老崔不是要向我辞行而是想拉我入伙？我早该想到的，否则他不会将细节跟我讲得那么透彻。可是我的心早已厌倦了出生入死的生活，我只想过得平静一点。而且司徒南的一席话也让我颇受感触，家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反正我已经不打算做老崔的助手了，迟早都是要跟他提的，长痛不如短痛，我干脆直截摊派算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崔哥，其实我早该跟你说的，我不想再当你的助手了，还是把我调回原来的工作吧。”
我望着老崔脸上的抑郁，心里一阵阵地忐忑。老崔许久不做声，手指轻晃着桌上的茶杯，直到将茶杯摇得吱吱作响他才开口道：“你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不想当我的助手。”
“因为害怕。”这种想法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似乎有种一吐为快的感觉，说话的语气也激动起来：“我不想再面对那些诡异的事情了，我不想因为恐惧而整晚睡不着觉。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自己的家人，都能吃到母亲做的饭菜”
看着我发泄般地吐露心声，老崔脸上显出了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失望。我也确实令他失望了，想到老崔初次见我时的激动，那种如获至宝的感觉，我的心里竟辛酸起来，同时也有些愧疚。
“对不起，崔哥，我也是出于无奈。”我叹声说道。
老崔显然很落寞，像是丢了什么东西，无助地望着天花板。倒是周伟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我愤然说道：“小野，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师傅一向带你不薄，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算了，小野也有他的苦衷。”老崔见周伟有些失态，连忙将他按回到椅子上，劝说道。
“他有什么苦衷！他就是个胆小鬼！”周伟丝毫没有理会老崔的劝解，怒火却是有增无减，继续冲着我说道：“小野，你以为我们追查这个案子只是为了我们自己吗？我们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们这是在扞卫正义。我倒要问问你，你心里的正义感都跑到哪去了？”
正义不知为何，此时我突然想到了吴建国，想到了他说的那句话：正义算个屁！或许这个词在我心里并没有那么轻浮，但是正义真的比自己的亲人重要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宝贵？我犹豫了，我真的不知该如何选择，我需要思考，但是此时却由不得我彷徨，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伟哥，对不起。”我依旧道着歉，虽然这已毫无意义，但至少会让我心里好受些。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最后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周伟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带着这么大的火气，难道只是因为我不想加入他们？少了我似乎对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更何况我决定好的事情也不想因为别人而改变。
“对不起，伟哥，我已经决定了。”我肯定地说道。
周伟的眼神暗了下去，火气全消。但是他的表情却像是在做一个艰难地决定，许久，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小野，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野。从此我们两人毫无任何感情可言，我就当做没有你这个兄弟。”
周伟话说得坚决，听在我耳朵里却是字字诛心。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决定，几经风浪才铸就的兄弟之情而今却是说断就断了
“周伟哥哥，你再考虑考虑，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啊。”晓静劝说道。
周伟依旧阴沉着脸，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力摔在了地上，淡淡地说道：“你我之情形如此杯，从此恩断义绝！”
茶杯碎裂的声音响彻房间，却惟独在我心头升起了一丝寒意。周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无奈地笑了笑，拉起晓静的手，说道：“我们走。”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手臂间传来的阻力却生生止住了我的脚步。我蓦然回首，晓静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她躲开了我的眼神，酸楚地说道：“小野哥哥，我不走。”
心灵再一次的刺痛，如同有千只蝼蚁在蠕动。我松开了晓静的手，一脸茫然地问道：“你也要跟着他们去冒险？”
晓静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将头别到一遍，我几乎看不到她的眼神。
无奈，辛酸，凄凉
我突然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是我辜负了老崔和周伟，而今晓静又辜负了我的期望。到底是谁负了谁？我竟一时做不出结论。兄弟之情，对晓静的感情，亦或是司徒南的叮嘱，此刻似乎都在我的脑海里迷失了方向。此时的我就像是迷了路的小孩，想要呼喊，想要挣扎，想要找到出路。
“很好，你们都是讲义气的人，就我忘恩负义，就我是个缩头乌龟。你们去当你们的大英雄吧，我奉陪不起！”心底的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奋涌而出，我却没有一吐为快的感觉，只是心绪还在翻江倒海。
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没有再看晓静一眼，也无从理会老崔和周伟的目光，只是一个人向着门口走去。
“小野，我不勉强你，但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经过老崔身旁的时候他突然说道，随手将一张火车票塞到了我手里。
我看着手里的火车票只是一丝苦笑，它在我的手里只是一张废纸。留他无用，我几许麻木地将车票放在了桌子上。
“对”
“不用道歉，你本来就不欠我们什么。”老崔语气平缓，眼神却有些恍惚。
我对着老崔干笑一声，再也无话。漠然地离开，却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经湿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