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
朱钿宝玦,天上飞琼,比人间春别。江南江北曾未见,谩拟梨云梅雪淮山春晚,问谁识、芳心高洁?消几番、花落花开,老了玉关豪杰!金壶翦送琼枝,看一骑红尘,香度瑶阙。韶华正好,应自喜、初识长安蜂蝶。杜郎老矣,想旧事、花须能说。记少年,一梦扬州,二十四桥明月。
【赏析】
扬州琼花天下无双,为花中极品。起首三句赞美琼花的特异资质。“朱钿宝玦”是朱红色的钿饰和莹洁的玉玦,这是美人的妆饰,连下句都是属于“天上飞琼”的。许飞琼是传说中西王母的侍女,美艳绝伦。以飞琼比拟琼花,除了因“琼”字相同而引起联想之外,还有天上仙葩的意思。“江南”二句说此花名贵,还从人事上渲染。
这两句也颇有深意。“江南江北曾未见”,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扬州后土祠的名种琼花,“天下无二本”外人本难得见;二是琼花初开,当地长官便即剪下来,“以金瓶飞骑进之天上(皇宫)”、“分致贵邸”,故即使是在她的产地扬州和传送地临安也难得一见。这样琼花与世人隔绝,她的“芳心高洁”无人得知。道出“芳心”二字,词人于此不能无寄托。
接下来“金壶”句即言地方长官每逢琼花盛开即以飞骑传送到临安皇宫中,供皇帝妃嫔们观赏。“一骑红尘”句化用杜牧“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作者借古讽今,规劝统治者不要再沉湎声色,否则将招致覆亡之祸。“韶华正好”二句承上意,谓琼花正值盛正,被进贡到临安,能够为都城的观赏者们所赏识。
“杜郎”指唐代诗人杜牧。当年徜徉于扬州发兴亡之慨叹的诗人杜牧久已作古,无数治乱兴衰的往事,琼花都历历在目,一切仿佛是昨事。而现在又有人在重演悲剧!作者痛心疾首。最后三句只是说了:琼花的故乡扬州,当年曾经十分繁华。淡淡一笔,却发人深醒,令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