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龙认真地看了半天,他确定面前的画像肯定就是戴月,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画像中的人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八岁,浓眉大眼,直而挺的鼻梁,樱桃小嘴,眉边和嘴角流露出永恒的微笑,两酒窝溢满幸福和快乐,身材凹凸有致,精致的五官,万种风情,总能给人怦然心动的感觉,这样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容貌,总会迷倒世界上所有的男人神魂颠倒。“好像哪里不对劲。”唐龙自语道。没有第一次看到她时的那种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千娇百媚的样子,初时认定她是三界中第一美女的感觉淡了很多,这幅画有一种妖媚和诱惑人的味道,所表现出的精气神与戴月本人完全不一样,这说明这位画家绘画水平还有待提高,又或许是故意画成这样子的也说不定。
唐龙让目光从画像上面移开,朝戴月笑了笑,说道:“这画像画得一般,一点儿神韵也没有表现出来,真是白瞎了这块画布,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本小姐命令你把它拽下来,把它烧了。”戴月认真地说。
“很可惜耶。”唐龙说:“我把那画像撕成一条条的可以吗?”
戴月说:“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唐龙走上前,还没有等他的手触摸到那画布,画像已然消失无踪。他马上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望向四周,惟恐有什么危险突然而至。
然而,却一点事也没有发生,四周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变化,只是在暗道的空间发现了一种淡淡的白色的气体,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这空间里还有这种微妙的变化的。
唐龙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这飘动的气体有毒,稍微吸入一口即会中毒而亡,忙掏出手帕捂住口鼻,又快速来到戴月身边示意了她一下。
戴月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有点嘲笑似地对他说:“不用怕的,你刚刚吃的是一丸灵丹妙药,十二个小时之内保你百毒不侵。”
“真有这么灵?”
“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的。”
既然这个阴谋已经遭到破灭,也就不必瞻前顾后,唐龙说:“接下来的事情更会令你我出乎意料。”
戴月看到了唐龙的脸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说:“这是他们布下的极其危险的陷阱,一定会奇妙又刺激。”
唐龙看了戴月一眼,微笑着摇摇头,他对她说:“你说的太恐怖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这种游戏一定会很可怕。我再重复一遍,千万别忘了,跟在我身后。”
戴月又看到了前面的那道门,她的脸上写的是不情愿,无疑是告诉他这样对她不公平,只听她自语说:“大男子主义,你以为你是钢铁侠刀枪不入呀?”
唐龙心中暗笑,却没有吭声。
暗道里一下子又变得异常安静,空荡荡的前面应该不会再出现异常,如果在门的那边就是暗道的尽头,那里肯定有一个通向村外的出口,也许那些疯狂的歹徒早就逃之夭夭了。还有一种可能,这只是一个陷阱,而那些嗜杀如命的猎杀者,还隐藏在这暗道的某一处,准备收他、戴月和突击队队员的尸体呢。
顺着暗道小心翼翼地前行,因为职业习惯,两人再一次仔细而认真地观察了一遍空荡荡的暗道。死寂中,那种森然可怖的、绝望恐惧的感觉骤然袭来,这种无来由的感觉来得真不是时候,此刻什么也没有发生嘛。
谨慎中前行了不到十步,也就五米左右的距离,突听‘砰’的一声脆响,像是瓷器落地粉碎的声音。唐龙一听就知道,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把便把戴月拉到身后保护起来,可是,过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
戴月敏感的神经总算平静下来,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想是这么想,可她却说:“这暗道邪门得很耶,似乎是鬼怪在作祟。”
唐龙微笑着说:“牛鬼蛇神早就被阎王收起来了,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两不早就被鬼魂吞下肚里了。”
戴月扑哧笑了一声,她随口的一说竟引来他的说教,不过她马上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难道你想永远地呆在这吗?前面一定会有更刺激的事情。”
“那就去前面看看?”唐龙扛不住她的诱惑,一边迈动双脚,一边说:“我要亲自去感受一下你是的刺激的事情到底有多刺……”
一阵激烈的枪声,让唐龙把刺激的激字咽回肚里,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再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死亡边缘急中生智,但见他把头一低,任凭子弹倾泻于身。
这阵呼啸的子弹是从洞顶、两边洞壁射出的,洞顶的子弹专击人的头部,两边的子弹对准的是人的胸部,俱是要害部位。亏得防弹衣和防弹帽使用特殊材质碳纳米管制成的,别看这碳纳米管跟制作服饰的针线一样粗细,它抗穿透的能力却特别强,被子弹击中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唐龙只觉得头皮发麻,吓出一身冷汗,十分钟过后,疯狂的射击才告结束,他这才发现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不过,由于碳纳米管防弹衣的阻隔,内衣无法在短时间内被风吹干,只能用自己的体温去捂干了。
一步之遥的戴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骤然的呼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棚和两边的墙壁发出来,在瞬间就爆发出极大的杀伤力,这突发的场面强行把他拽入恐惧之中。幸亏这可怕的一幕就发生在一步之遥的那个十米之内,若不是这样,她也会如同唐龙一样,亲身经历一次绝望中的生死考验,因为是在唐龙的爱护下,她才逃过了那惊恐的一劫。
“你没事吧?”
“是防弹衣救了我。”
“死亡会如影随形地跟踪你们的,总有一天你们会很凄惨地死在我的脚下。”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声音是恶狠狠的,即凶残又冷酷,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我讨厌有人阻拦我的行动,记住了,别再让我生气,我的仁慈是有限的。”
唐龙闻听冷笑了一声,这个声音是那么陌生,他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见到发出这个声音的人的。“你很嚣张,我不喜欢有人用子弹和我打招呼,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戴月也没有观察到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出的,暗道里连一根传输线也看不到,她只得把目光转向唐龙,并耸动了一下肩,接着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他要干什么,他们还有更厉害的陷阱等着我们钻,我说的可对?”
“这你得问他。”
“他犹如一个幽灵,不敢跟我见面。”
“他知道你会缉捕他,然后再把他毁灭,让他永世不得转世轮回。”
“你很聪明,对这种邪恶之人绝不能仁慈手软。”
“这暗道将会留住你们。”那个陌生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认命吧,,天命如此,我也无法拒绝。哈哈。”
在狂妄的笑声中,十几公分厚的两张巨型钢板‘哐’地一声落了下来,似是发生了地震一般,张目望去,一张把身后的退路严丝合缝地封堵住了,也把上去的台阶阻在了那边。当唐龙和戴月两人回转身时,前边的那道门看不到了,相同的一张钢板已经把前行的路隔断。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这里面的空间还存有光亮。
事情超出想象,戴月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深吸了一口气,意识立时又活动起来,可带来的是极度的紧张,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的两条腿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好像潜意识提前把极端可怕的预感警示于她,告知她尽早做好应变的准备。
可是不行,这一切统统超出她的想象,在她的想象中,她有可能在地狱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还会升入天堂,但她实在没有任何理由站在这里。
然而,她确实是站在这暗道里。她站在这里在等什么,莫非是死亡?这样看来,她肯定是个傻子,即使不是傻子,也是愚蠢透顶。
幸亏空气无处不在,若非如此,恐怕唐龙已然归西。此刻,唐龙相当冷静,在狂妄的大笑声和着‘哐’的一声巨响中,他的思考一下子被迫停止了。转瞬的一刻过后,他的活跃的头脑立时又浮现出他步入暗道时的情景,他真想再让灵魂冲出躯壳,扼住设计这陷阱者的心脉问个明白,费尽心机搞这种邪门歪道等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又是再装什么神闹什么鬼。
但是,在如此明亮的所在,想用蛮力挖出一个出口来,简直是荒唐透顶。他淡然一笑,处在绝境之中,能够有如此乐观的心态,只有他才能够做到镇定自若,他相信上天是不会抛弃他的。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既不诡异又不匪夷所思,更提不上不可思议,这种现象只能归结于刻意的赶尽杀绝,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不过,这种雕虫小技还是让他感到无计可施、束手无策,虽然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冲动,冲动是魔鬼嘛。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魔幻世界。不对,魔幻世界充满了奇妙、诡异和不可思议,可这里却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绝境,绝境呈现着死亡,他和她碰到的只是嗜杀者的猎杀。
寂静中,越想越不对劲,他显然对这短暂的寂静产生了怀疑。此时看来,这暗道的空间充斥着邪气诡异非常,也许惊心动魄的事情马上就会发生,这不是危言耸听。
他能够潇洒地走出这暗道吗?令人惊奇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和绝望,似乎是身在平安之中,没有人会把他留在这里。
的确,此刻他还被困在这暗道里,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油枯灯灭的地步了,可他想潇洒地走出去,而且是和戴月一起。
这时,唐龙从思考中走出来,用眼睛望了一下戴月,正好看到她也再望向他,四目相对同时现出微笑,那是无声的笑。
确切地说,恐惧只是短暂的驻留,转瞬即被赶走,这种场面该如何应对,戴月没有十足的信心,但也不至于斗志丧失。是战士就要面对邪恶,无论何时何地,当微笑还没有消失之时,她郑重地对他说:“他们想把我们留在这里,是吗?”
唐龙闻听着实吃了一惊,他斟词酌句,希望能够找出最恰当的词语回答她的疑惑,一番搜肠刮肚却一无所获,但他还是对她说:“他们不会得逞的,这种鬼地方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麻烦而已。”
戴月笑了,而且还笑出声来,笑时的她显得更迷人了。可是,在这个时间,在这样的场景,遇到这种缠人的事情她居然还能够笑出声来,居然还能够集千娇百媚于一身。可她还是说:“怎么还没有动静,他们也太有耐心了吧。”
“因为不了解,所以就急不可待。”唐龙说,话语停顿了,只是因为旁敲侧击时他向她微笑,她或许会捕捉到他的无言歉意,但当时的事实是,他会把准确的判断告知她:“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看样子应该是更凶残的猎杀。”
“你确定?”
“你马上就会亲身经历。”
“你的判断很准确。”那个陌生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似乎这个不肯露出真面目的人不屑于与唐龙、戴月二人面谈,这样才显得更神秘。他的声音还在继续:“不幸的是,你这个阳世人今天却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了,不过,有戴月这个万种风情的女人陪葬也不枉此生,我祝你们死后成为一对恩爱夫妻,这也算是阳世和地狱间千百年来留下的一段传奇。”
戴月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把目光移向唐龙,从头到脚把他审视了一遍,就像在琳琅满目的百货商场挑选物品时那样挑剔,观察完他的长相,究竟是使她失望还是使她满意,对此她可没说,只是点点头。
“可惜你是我的哥哥,我俩是有缘无分。”戴月说,脸上没有一丝羞涩,眼光里带着歉意:“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你曾经经历了两天两夜的可怕纠缠,可你还要继续经历这样的可怕,因为他们不会放过你。但我相信,你不会死在这里,当然,只要你在地狱一天,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唐龙点点头以表赞许,看上去一脸的不在乎,镇定自若,希望倾听她的讲述,不管是抱怨、幽默,还是任性,他统统都喜欢。可是,这些胆大妄为的邪恶之人却把这一天给糟蹋了,打发他们得费很多周折,就像昨夜面对猎杀一样,他也觉得烦躁,对方太狡猾了。而这一次的缉捕,简直是出乎意料,一切都在变化之中。想及这里,他才对她说:“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和你在一起是我的荣幸。另外,你的预见也会成为现实,他们留不住你我,这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戴月妹妹,你准备好了吗?”
戴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启动陷阱?”
唐龙回答说:“应该是马上。”
“你说对了。”那个陌生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现声:“我要让你们在另类的猎杀中变成僵尸,是两具很难看、很凄惨、惨不忍睹的尸体。”
因为没有见到诅咒人的面孔,只能去猜,这个不肯露面人的表情一定是很狡黠、很得意、很有把握、也很自以为是,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连续说出三个恐怖的词语呢?对这种人,只能用狠毒、凶残和无情来形容他的邪恶心境。
“怎么还没有动静?”戴月问。
唐龙说:“这是在煎熬我们的意志。”
戴月没有吭声,这种等待,绞杀的是人的灵魂。
映入唐龙眼帘的是一张娇艳的无与伦比的面孔,不是非常熟悉的她在对着他微笑,他感觉她的精神状况处在最佳状态,任何事物也不能磨灭她的斗志。
唐龙心里在苦笑,如果不是被陷在这里,如果这件惊天大阴谋没有发生,也许,他现在正与她一起在景色秀丽的地狱之魔城,观赏那奇妙诡异的变幻呢。可是,有人却偏偏要把他和她留在这里,非要置他和她于死地不可,这太悲惨了,不知他们能否逃过此劫?
死寂,一切又都沉入死寂之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一切都远去了,危险伴随着可怕就要到来,它带来的只有死亡。似是一种什么感觉,唐龙和戴月都不知道,那种感觉应该还不错,不过,临死前所经受的却不怎么样,剧烈的疼痛,痛苦的煎熬,心惊胆颤,血腥、可怕、恐怖和绝望一定是占满头脑中的所有意识,那种感觉一定很不爽,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地去亲身经历死亡前的垂死挣扎。现在的问题是,唐龙和戴月必须去经历,因为有人把他们两个陷进了暗道里。
好在这种等待结束了,这是因为从天棚上面又落下来一幅画,这幅画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凶残的男人。他的右手握有一把利刃,刀口上还在往下滴着血,那血是鲜红色的。他的左手则握着一支手枪,枪口处冒着一股烟,那是子弹带出来的,在这个男人的脚下,有一个死人,脑门处有一个圆洞,不用说那准是子弹射出的。在这男人的右边,还画有一个女人,这女人不算漂亮,可也不丑,有一种别样的美在里面,其美言不能宣。不知为什么,让人感觉有一股邪气从眼睛里冒出来,说是****一点也不为过。另外,在这画面上还画有一只狗不像狗,虎不像虎,狼不像狼,猫不像猫的真正的四不像动物,不知地狱里可否有这种野兽,最主要的是,画面上呈现的这只野兽正在撕咬一个活人,人的垂死挣扎和野兽的残忍形成鲜明的对照。
这幅画像一面墙一样竖在唐龙面前,他不知对方是故技重施,还是另有企图,这种诡异的现象,也许预示着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