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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普通的百姓人家,父母子女可以亲密无间,无话不说,身份地位是平等的。

可是在皇家,我们虽然高贵,可是,父皇除了是我们的父亲,还是皇上。

我们的关系,除了父子,还是君臣!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贯以来被我忽视了,我总是觉得,父皇对我那样好,真的与其他人家的父亲没什么不同。

小七看了我一眼,我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的表情。

有些嘲讽,有些失落,还有一些,冰冷。

她说,四哥,其实,你也算是幸运的。因为你是父皇心目中唯一的合格的继承人,太子哥哥,不过是父皇放在旁人面前的箭靶子罢了。

太子哥哥,其实是最不幸的那个人,最风光,最危险,但最后,他努力想坐上的位子,却一直都不会是他的。

当时我震惊的无以复加,我想过皇位的问题,但是,我一直觉得大哥做的很好,他的努力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我从没想过要争什么,北冥交给谁,我都不会有异议,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坐那个位子。

但是我没想到,父皇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更让我心凉的是,大哥竟然是父皇用来为我挡灾的人,是父皇为我铺下的踏脚石。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六岁的小七看的这样通透,而我,明明比小七大几岁,却那样天真!

我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父皇明明那样慈和,他怎么会如此冷血冷情的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我很无力的想要说服我自己,说服小七,可是我发现,我找不出充足的理由!

小七说,你有没有发现,父皇从来没有对我和太子哥哥笑过?从来没有抱过我们,没有抚摸过我们的头,更没有夸赞过。

甚至,我能清楚的记得父皇跟我说过几句话。

四哥,我不知道父皇是否慈爱,就算是,那慈爱,也只是针对你一人。

我看着她弯起青紫的唇角,明明只有六岁,可是那眉眼中却似历尽沧桑。

我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神逐渐迷茫空洞,然后忽然戒备的看着我,问我是谁,那一刹那我忽然心慌而惊惧!

直到许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的她的确是失忆了,只不过这场失忆,是小七自己为自己设的局。

我应该感谢这场失忆,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先一步站在了她的身边。

尽管,她只是当我是哥哥。

后来时光荏苒,我终于学着不那么天真,而后才可笑的发现,父皇竟然真的如小七所说,他并不慈爱,他看着小七和太子大哥的眼里,有极深的杀意!

甚至,我曾经无意中撞见他对皇后说,朕会让你跟你的儿女一起给心儿陪葬!

我不知道心儿是谁,只知道当时我是那样恐慌,因为我能听出,父皇语气里那真实的恨意和杀意!

他想杀皇后,想杀了太子大哥,还想杀了小七。

一想到小七可能会死,我就无法抑制的战栗,我夜夜都做一个关于小七的梦,每个梦都不同,可是,无一例外,每个梦里的小七,都死在父皇的剑下!

所以,当得知小七要去南越时,我虽然舍不得,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父皇终于可以没有机会对小七下手了!

可是,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父皇的决心,当得知远在南越的小七重伤将死的时候,我一瞬间心如死灰!

清醒过来的我快马加鞭,拼命的往南越赶去,足足七天七夜,可是当我站在南越皇都的城门时,我才明白,我对小七的感情,已经不再单纯。

我陡然有些惊惧,我是小七的哥哥,小七也只把我当成哥哥,可是,我却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我们彼此固有的关系,我竟然爱上了小七!

这个发现让我不敢踏足都城一步,甚至不敢去见小七,我怕她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更怕她知道后,厌恶和嫌弃的眼神!

若她知道后,因此对我避之如蛇蝎,我又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如影随行的缠着我,我一度几欲发疯!我甚至想,父皇那么想让我做皇帝,做了皇帝也好。如果我做了皇帝,就可以强行把小七留在身边,旁人谁敢置喙,我就杀了他!

只是这个想法一闪而逝,我就迅速否决了,这么多年来,我了解小七,知道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如果我真的那么做,那么换来的结果,必定是小七的宁死不从,以及对我,永生永世的恨意!

我不能这么做!

于是,我离开了南越,回到北冥之后,就住在无涯城,一住就是五年!

五年里,我不曾回过帝都,哪怕父皇传召,圣旨下了一次又一次,我也不愿回去。

我不愿看到父皇,那个想杀了小七的父皇。

五年里,我强忍着不给小七写信,不跟她联络,我暗中让人关注着她的一切,当我知道她再次失忆的时候,我既庆幸,又失落。

庆幸的是,她不记得我,就不会从过往的蛛丝马迹中知道我对她产生的不齿之心,失落的是,小七忘了我,我不再是她亲近的四哥,也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我知道小七回到帝都的消息,知道她在帝都发生的一切,知道南华太子对她的司马昭之心,更知道,有关她和那个云端高阳的萧世子之间的来往。

我心痛着,纠结着,不甘着,又压抑着。

当我在无涯城看到小七的瞬间,我知道,我今生恐怕只能做小七的四哥,如果这种亲情能从生至死,也算是不枉此生。

后来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小七当初的话,也逐一开始应验。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小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就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涅槃之后,无惧天下!

北冥的局势在小七的主导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二哥被贬,三哥谋反,大哥让位,我最终还是成了太子。

当我看到小七要上花轿的瞬间,那曾经被我堙没在内心深处的不甘,还是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

我知道萧云凉早就看出了我对小七的心思,我也知道,他一直在防范着我,纵然我多么想要留下小七,我却知道,小七的幸福,只有萧云凉能给。

我可以丢掉爱情这个位子,可是我不能连亲人的位子也丢掉。

况且,小七脸上的羞涩,我从未在面对我时见到过。

小七在我面前,永远是冷静沉稳的,好像她从来就只会那一个表情一样。

我看着她欢喜的离开了无香阁,离开皇宫,从此以后,只属于另外一个男人,而我,永远,也只能是她的四哥。

罢了,这本就是一个错误,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圆满的,不是吗?

其实,我跟叶涼的相识是必然的。

因为要赶回去参加小七的成年礼,所以我将无涯的一应事务都做好了交代。

无涯不是普通的都城,因为是边关,涉及到许多问题,等我交代清楚,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

就在我焦急的想要启程的时候,有下属来禀报,说有西陵的人混进了城里。

我是带着十分焦躁而恼怒的心情见到叶涼的,当时,街上已经一片混乱。

我的人被打倒在地上,趴了一片,我到那里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女孩子一脚踩在一个士兵的后腰上,一手拿着一鞭子啪啪的甩着,另一只手叉着腰,脸上飞扬跋扈,跟小七的表情像极了!

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她的鞭子就对我甩了过来。

我想我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非常难看的。

当我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小七的时候,我的耐心就已经耗光了。

我不客气的抓住了她的鞭子,往里一带,叶涼见状只是挑了挑眉,红唇微勾,轻挑的吹了声口哨,她说,帅哥,手劲不错呀。

我再次愣住。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只有小七才会毫不掩饰的对着俊美的男人吹口哨,也只有她才会常说‘帅哥’两个字。

而眼前这个女人,无论表情和语气,竟然跟小七如出一辙!

她们身上,好像有一种气息极为相近,我一直很疑惑,即便后来多少年之后,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叶涼和小七竟然一见如故。

只是,我慢慢发现,她们两个,有太多相似的地方,除了相貌不同,脾气不同,言行举止,惊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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