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去了。”他顿了顿,又道:“路上小心些。”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走了十来米,我突然又回转过头。
“郝凌志。”我张口喊他的名字,却发现他并没有离开,仍旧站在原地,这让我很是尴尬。
“有事吗?”他问。
我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关于陈一灵的事,不是我不能告诉你,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他笑:“我能理解,有些事急不得。你可以慢慢来。”
我苦笑,慢慢来?我已经够慢了,两年了我似乎还是不能忘怀,我生怕拖的久了会留下无法根除的病根。
陈一灵的离去,就仿若在我心底中了心魔,在我每一次想起那个夜晚时,痛不欲生。
“那,再见。”我再次向他道别,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掉了。
我并没打算回寝室,这个时间寝室里总有很多同学洗衣服,打牌,吵吵闹闹,喧嚣的很,在与郝凌志结束谈话之后,我觉得我应该找这个安静的地方,去处理一个棘手的问题。
校园很大,但能想到安静又没有人的去处,我只能想到小竹林。
也许是因为下过雨气温骤降的缘故,竹林的叶子全都变得枯黄,仿若失去了一切生机。小路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踩上去有沙沙的响声。我走近竹林,寻了一处石凳坐下。
太阳还没有下山,有余光透过枝桠照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我望着黑白分明的地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开始回忆那个令我恐惧的夜晚,缓缓的,在脑海中将那晚重现。
那个夜晚发生在很平常的一天。
我收到了一张匿名的纸条,在中午午休之后。那张纸条就夹在我的物理课本里,露出明显的一角。
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我有个关于尹新良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就来樱花右边的小巷等我吧。”
没有收信人也没有署名,这真是奇怪。我心下直犯嘀咕,猜不透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恶作剧。
如果不是牵扯到尹新良,我想我会将它视作恶作剧而忽略,但纸条上明确的点明是关于尹新良的事情,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于是决定一探究竟。
纸条上提到的樱花是我们那个城市很有名的KTV,装修的富丽堂皇,颇为气派,全年二十四小时营业,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出入。
据说樱花的老板是混黑社会的,经常有人前去滋事,所以那一片的治安一向不好。
我顺手将纸条夹回课本,然后像往常一样安静的上完下午的课。
最后一堂课上完已经是五点半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正准备走,陈一灵却迎了过来。
“若依。可以看一下你的物理笔记么?我有个地方上课没有听懂。”
我侧着脑袋瞧了她一眼,她微红的脸颊看起来很是可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与尹新良走到一起让我很不爽,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并不讨厌她。
她总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对任何人都很和气友善,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大声说话和发怒。她勤奋好学,又热爱劳动,还写的一手漂亮的粉笔字,甚至连医学护理方面都懂得不少。
这样的女孩又怎能不讨人喜欢?
我自书包里摸出笔记,递给她:“拿去看吧,明天给我就好。”
她接过去,客气的向我道谢:“谢谢啦。咱们班就你的笔记最强,都比得上百科全书了。”
对于她的称赞,我欣然接受,又与她闲扯了几句便即道别。
樱花我只去过一次,是初中时一个家里很有钱的同学过生日邀请全班同学去的,记得那天我们疯狂的唱歌,跳舞,做游戏,虽然买的东西不多,却也花了不小的一笔钱,甚至还碰到黑帮打架这么倒霉的事。
我琢磨着时间还早,于是在校外的面馆吃了一碗面,顺便买了些学习用品,约摸到了六点多钟才往樱花赶去。
天已经蒙蒙黑了,路上行人不少,大多是刚下班的,步履匆匆,神色疲惫。我暗自猜测是谁留下的纸条,却没有丝毫头绪。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樱花,我看见许多穿着暴露的女子站在门口张望,还有三五成群的男子嘻笑着走进去。我没有停留,继续走,待走了有三十米,我停下来。
纸条上说的那条小巷大抵就是眼前这条了。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这的确算不得是个好地方,巷弄幽深且灰暗,散落着满地垃圾与杂物,墙上喷画着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图画,墙皮斑驳,早就脱落了大半。不时有抽着香烟的男子走出来走进去,相貌猥琐,不是善类。
我开始有点后悔了,这个地方不是我应该来的,或者我应该找人陪我一起来。
我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五十,还不到约定的时间。
“刘若依!”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我顺声望去,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巷子里二十几米远的地方。
她慢慢的走近我,上下打量我一番,神态倨傲的对我嚷嚷:“你就是刘若依吧,原来是这么个德行啊?”
听她一开口,我就皱起了眉头,这女生身高一米六不足,瞧我还要仰视,模样中等偏下,头发直立杂乱,刘海遮了半边脸,发梢还染成了恶心屎黄色,说话还流里流气趾高气昂,这典型的就是女混混啊。
不久前还听说有个女生放学被一群女混混打劫,交了所有生活费还被打了一顿。想不到今天竟然让我撞上,真是倒霉到家了。
我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但我又不能表现的那么软弱,那样只会被她们欺负的更惨。
我努力瞪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比她更嚣张,粗着嗓子喊:“我就是了,找姐有屁事?”
电视上看到的女混混说话都这腔调。
“呦,还蛮横的哈!”她愣了愣,绕着我转了半圈,我怕她出手打我,时刻防备着。
“叫我来干什么,我似乎不认识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我决定首先发难,这样更能掌握主动。
“你管我怎么认识你?有人看你不顺眼,让几个姐姐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对姐姐要懂点规矩。”她仍旧很是嚣张,眉毛得意的一挑一挑。
听了她的话我才知道有人故意找我麻烦,但一时我也想不出我得罪了谁,竟然值得大费周折找外人对付我。当然她的一番话也让我清楚她不是一个人,想来这也是她有恃无恐依旧嚣张跋扈的资本。
这个时候再装爷爷也行不通了,我一个人对付这个小胳膊小个头的女孩还有胜算,再来一个我就真吃不消了,何况她们身经百战,我是初生牛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我趁她不注意,扭头就死命跑,她反应过来时我已跑出十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