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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脏和尚

小树妖青儿和晏子皓嘴对着嘴,渡了半个时辰的精气才放开。此时晏子皓已经熟睡,青儿慢慢将他放在地上,随即小手一招变出一片巨大的树叶盖上。

经过昨夜的治疗,晏子皓的神魂已经没有了多大的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谦智还是绕路到这里。因为草木的精气最纯净,连晏子皓这样不会修炼的小孩子也能吸收。

谦智的本意是让青儿渡些普通的精气,没想到她心眼实诚,收了山门符后竟然将本源精气也渡了一份过去。

看着原本就透明的身形更加虚幻,谦智从树上一跃而下,摸着青儿的小脑袋,欣慰的想道:“此地远离人烟,又没有什么妖物,这小树妖的心地一尘不染,和婴儿一样透彻。区区一道山门符就换来她的本源精气。也不枉我多年来的照看!”

对比青儿的举动,想到自己先施恩惠再提条件,谦智心底有些惭愧,觉得亏待了这小树妖。于是大袖一挥,八道金光从袍袖刷刷飞出,按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射向地面,等金光消散,只见八张明黄符纸贴在离着树干百米外的地面上。

“这是八卦行气符阵,可助你吸纳天气元气,还兼有护身法阵的功效。望你能保持本性,明净如初。”说罢,谦智捏指发动符阵。

符纸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烧融的金锭,金水流淌,形成长短不一的横线,从空中望下去竟是一个巨大的八卦。于此同时,符阵的中心处,青儿的本体——大树的根部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阴阳鱼。

八卦图形成后迅速消失,两三秒后,扩展到十里之外重新出现,只是颜色变的稍淡。八卦图乍一出现后紧接着又消失不见,两三秒后又往外扩大了十里,如此这般重复百次,覆盖了方圆千里后才停了下来。

“聚!”随着谦智一声轻喝,八卦图内的天地元气仿佛受到感召,齐齐朝图中心汇拢。

无数气流从巨大的树冠间溢出,树叶沙沙摇晃,发出欢快的吟唱,树下淡淡的清香变的浓郁起来,青儿闭上眼睛,感受着本体内海量而来的天地元气,深深吸了口气,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虚幻地身形慢慢厚实,面孔也变得清晰了些,一刻钟后,青儿才睁开眼睛,盈盈拜倒:“多谢道长!这八卦行气符阵运转一次比我半年吸取积累的天地元气还多。有了这符阵的帮助,修炼成形的时间要少一大半。”

“不要高兴的太早。”谦智泼了一盆冷水:“这方圆千里的地界太贫瘠,这道行气符发动一次就几乎吸干了所有的元气,要恢复到之前的浓度至少要三个月。要是强行发动符阵,一则效果减弱,二则会影响千里之内的生灵,尤其是不能自行移动的草木,恐怕会被吸干。如此的话杀生太多,有干天和,与你之后的修行也不利。记住了吗?”

“青儿谨遵道长教诲!”

看着青儿恭敬的模样,谦智满意地点点头,俯身下去,将操阵的口诀一五一十传授给她。“口诀记住了吗?”

“记住了!”青儿默背一遍,牢牢记熟。

“你也辛苦,不用陪我们了,去休息吧。”

虽然吸收了巨量的天地元气,但炼化需要时间,损失的本源精气一时间还补充不上,青儿有些疲惫,和谦智师徒三人道过别后,重新化成一团绿色光球隐入树中。

晏子皓呼呼大睡,毫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直睡了一个半时辰才姗姗醒转。此时日头已经有些偏西,约莫下午两点时分,晏子皓恢复了精神,只是五脏庙咕咕叫唤起来。

“饿了吧!”十一从包裹里掏出几块面饼,递给晏子皓。填饱肚子后,一行四人行疾如飞,继续赶路。到傍晚时分,来到一座陡峭的山峰下。

“那就是宛山!”十一指着面前那座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山峰,对晏子皓说道:“今晚我们住那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晏子皓抬头望去。宛山陡峭异常,四周几乎都是悬崖,只有东面的山崖上凿出了一条石头小路,贴着山脊斗折蛇形,从山脚盘旋而上,一直通向山顶。

这石头小路十分窄小,最多容纳两人并行,谦智当先,金志清紧跟着,十一扛着晏子皓最后,四人拾阶而上。

凿在顽石的台阶沾满了墨绿色的青苔,两边护客的扶手也残缺不堪,看起来罕有人至。如此湿滑的路,纵然是山村的老樵夫也得手脚并用匍匐攀登,谦智师徒三人也没施展道术,却是一步一阶,如履平地,没多少工夫就登上了山顶。

山顶是个平缓的石台,像是被神人用巨大的刀给削平了。平台上修筑了小寺庙,山门破败,连横额也都坠落在地上,积满了灰尘,依稀可见“香炉寺”三个烫金大字。寺内的殿阁倾颓了大半,只有大雄宝殿前方左右的僧房和斋堂还勉强保持着原样。

庙前是块十米见方的小广场,全部是用青石铺成。山门前的石道上光滑如镜,可见当年也曾香火旺盛过,来往的香客硬生生地将石头磨平了。

“这么陡的山,怎么把砖木运上来的,难道建寺的都是会法术的,扛着石材飞上来的。”晏子皓饶有兴致地打量寺庙,心中胡乱想着。

寺庙内突然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紧接着一个宽大的身影窜出山门,快步迎上前来。

“老早就等你们三个牛鼻子了,怎么这么晚才到!”

来人是个邋遢的胖大和尚,肥头大耳,腿粗肚圆,因为脸上肉太多,眉眼挤在一处,眼睛只剩下条细缝,看不出睁没睁开。

和尚身上穿着皱巴巴的五衣袈裟,上面沾满了油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草编芒鞋少了半截,露出黑乎乎的脚,看样子长年不洗,脚背上的老泥都积了半寸厚了。傍晚的天气还算阴凉,他却嫌热,解开了袈裟,露出沟壑纵横的肥硕肚皮。

“哦!多了个小孩子,哪儿拐来的?”脏和尚咧开嘴,露出一口瓷白的牙齿,突然磨了磨牙齿,配上故意沙哑的喉咙,笑道:“这小孩子细皮嫩肉的,清蒸最好吃了。哈哈哈!”

“大师好!”见识过流民中种种恐怖的事情,晏子皓的胆子不小,落落大方的行礼问好。

“这是无为大师。”谦智介绍过和尚,又指着晏子皓说道:“这是晏子皓。洛河决堤,子皓跟着家人逃难,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遇到了也是机缘,我打算带他上山。”

“哦!哪座山?”无为和尚看似无心的问了一句,两只小眼睛却睁了开来,冒出精光。

“那座山!”

听到谦智的回答,无为和尚仰天大笑,拍拍晏子皓的头,说道:“好孩子,和尚送你个大泥球。”

说完这句话,无为和尚伸手入怀,在胸口揉搓了几下,将身上的老泥揉搓成一颗指头大小的黑泥球,递给晏子皓道:“这个送你!”

见到脏和尚埋汰举动,晏子皓一时愣住了。

边上站着的十一赶紧提醒:“无为大师赠药,还不快谢过。”

听到十一的话,晏子皓立刻明白了,赶紧道过谢,掏出锦囊放了进去。黑泥球一点也不滑腻,摸起来倒像是玉器,温润细腻,也没有酸臭味,倒是真有股药香味。

无为和尚和谦智有事相商,撇下三人先进了寺,也不知去哪里了。小寺庙里只剩下三间还没倒塌的房子,晏子皓进去了却没看见他们两个人。

金志清和十一师兄弟两人熟门熟路,自行进了僧房,放置好行李。

“师弟,我去弄些饭菜,你陪着子皓。”

等金志清走远,晏子皓想起之前的黑泥丸,轻声的问道:“十一哥,这真是药丸吗?可我亲眼看见这是无为大师从身上搓下来的。”

“大师精通炼药。可他性格狷介,本可以做成精致的药丸,偏偏喜欢于腐朽中蕴神奇,特意弄成黑乎乎的,拿出来时还故意往身上蹭蹭,不知情的人以为是身上的污垢呢。”

“那是宝贝吗?”

“当然是了。”

“那这个药丸可以救我父母和爷爷吗?”

十一迟疑一会,神情郑重地说道:“子皓,只有你自己修行到巅峰才有可能救你父母。其他任何外事外物都不能帮助你达成心愿。你以后入了我道观,要是碰到有人告诉你可以救你父母,千万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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