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早晨风景还是很美的,没有毒辣辣的阳光,昨夜的火烧云预示着今天的晴朗,没有云彩的天空显得是那么的清澈透亮,就像无双眼眶中晃动着的泪花。
无双没有回头,也没有减缓脚步,虽然看起来有些无情,但是无双知道,他害怕自己的眼泪会流下来。
此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泪水打湿了脚下的土地,目送着那个瘦弱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的树林,他们很担心这个瘦弱的背影会有怎样的结局,他们做不了什么,只有静静等待那薄薄的一纸书信,唯独山顶的青石门前,老头微笑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门里。
……
日头渐渐挪到了天空的最高处,发出的光有些热烈。
无双已经穿过了山林,来到了山这边的镇里。
这是大晋很普通的一个镇子,名字叫做鱼龙镇,无双的户籍就在这里,想要去往京都,他需要在这里签字画押,领取通关文书。
点点汗滴打湿了发白的衣领,无双摸出了背后那顶破草帽扣在了头顶。
走在镇里的街道上,无双微微有些欣喜,他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七月初二是鱼龙镇的集,街道上挤满了人,无双熟悉的面人摊,棉花糖,糖葫芦依旧在那里摆着;对面布匹店的门口横着一些架子,上面放了几块还算很新的布匹,旁边立着一块牌子,只见上面写着,“外挂布匹一律八折,京都新款现已到货”。无双真的很想给妹妹买上一块,定了定神,他穿过人群继续向前走去。
府衙的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个威武的衙役。
说明来意后,无双穿过大门;
文书仔细核对了无双的身份,确认无误后,在那张纸上改了一个大大的印鉴。
……
无双没有去镇上的驿站,驿站的费用略微有些昂贵,即便是赶到了京都,他依旧还得解决对他来说昂贵的住宿。
无双又随身带了几个馒头,径直走出了镇子。
鱼龙镇距离京都有着不短的距离,中间隔着一个魏郡,魏郡在战国时期是紧靠晋国的一个小国。
战国一千三百五十七年,传言流星坠落在如今大晋京都附近,晋始皇始创天道教,随后天道教散播诸国。
战国一千三百六十三年,始皇挥兵南下,渡过涌江天险,兵不血刃夺取了魏国都城,魏国灭,天道教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随后的三十六年里,晋国南征北战,吞并了剩余的五国;
然而在最后的十三年里,一共发生了五次大的战役,这是晋始皇始终没有料到的,晋国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晋国陆续战死七员大将,兵卒不计其数。就连晋始皇最宠爱的三皇子也因此陨落,始皇一怒之下斩了天道副教主;这就是曾经的大楚,无双的家乡,然而归根到底的原因就是这里的人不信天道教。
……
夜深了,红红的篝火在破庙里燃起。
借着火光,无双翻开了那本《太一心经》,可能是离篝火太近,无双觉得胸口滚烫,但是却很舒服。
不知不觉间,无双沉沉睡去。
他梦见了父亲,妹妹,还有青石院里的老头子,老头子似乎在对他说着些什么。
篝火渐渐熄灭了,天空中的繁星更加的闪亮。
无双此刻睡得很甜,如果有人看见此刻的无双,一定会觉得这个少年是多么的不凡。
天空中落下点点星光,悄悄地融在了无双的身体里,无双舒服的翻了个身,继续香甜睡去。
天道宗,观星台。
一个中年道人眉头微皱,从星盘离开,对旁边人说句:“备车,入宫!”
身旁的道童躬身离开。
庞大的星车降落在了皇宫的天道台,宫内似乎得到了消息早早备好了马车。
“国师,深夜来访,有何要事?”王座上一个面如玉冠的青年男人问道。
“惊扰陛下圣驾,还望恕罪,臣夜观天象,东南方向,群星闪烁;星盘中央,大星黯淡。”中年道人坐在殿中的座位上恭敬的说道。
“哦?何解?”
“大晋有难。”
王座上的青年略作沉默,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臣还见夜空有星辉降落。”
终于,王座上的青年挺了挺身,眉头微微皱起,他看了一眼殿外的星空,说道:“可知落向何处?”
“恕臣无能,确实不知。”中年男人起身施礼。
王座上的青年沉默了很久,才对着中年人说道:“孤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诺!”中年男人再次躬身行李,然后退步出门。
中年男人出去后,王座上的青年面容有些扭曲,看着远方星空阴沉的说道:“老东西,你终于出现了!”
……
夜来得有些晚,晨来的也有些早。
无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理了一会衣衫和包裹,便继续上路了。
楚郡的路有些难走,多是水路,此时无双正站在岸边的小码头等船。
远处漂来一叶小舟,小舟有仓,仓顶竖着一面镶红边的三角小旗,上面写着“林”,无双心想大概是这舟的主人姓林吧。
小舟停靠在了码头边上,船仓中钻出了一个少年,只见此人锦衣华服玉带缠发,像是很有来头。
少年走到无双面前,很有礼貌的问道:“请问朋友是要去往京都吗?”
无双微微一愣,说道:“正是,请问可以同船吗?我可以付钱。”
少年笑了笑,说道:“上船再说吧。”
无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跟着华服少年上了船。
船舱里很别致,檀香微微环绕,让人心旷神怡。
无双靠里坐着,华服少年靠外,少年示意船夫可以启程了,船夫应了一声,解下绳索,摇动长橹,小船向前驶去。
小船微微晃动,华服少年把小桌上的香炉往里推了推,自我介绍说道:“我叫林天文,来自楚郡万里河。”
无双安静的说道:“李无双,楚郡鱼龙镇。”
林天文有些惊喜的说道:“离得不远啊,看来我们算是同乡啊。”
无双其实早就猜到了大概,他读过楚郡的地方志,来船的方向正是万里河,又看到了仓顶的小旗就更加确信的他的判断。
林天文在岸上的时候就观察过无双,虽然戴着一顶破草帽,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外衣,但是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很有礼貌的摘下了帽子。
无双也觉得林天文人很不错,万里河的林家,世代经商,也算是楚郡有名的大家族,但是却林天文没有瞧不起他这样的穷小子,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很有礼貌。
两人都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一路上很是聊得来。
林天文左右的看了看无双,瞪着大眼睛的说道:“真看不出来,李兄还有这样的决心,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天文在得知无双的目标是武道院的时候很是惊讶,他看了看无双瘦弱的身材,真的很难想象无双哪里来的勇气去参加武道院地狱般的测试。
无双很憨厚的笑了笑,挠了挠头,说道:“林兄别这么说,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武道院一直是我的梦想罢了,就算通不过,也不能知难而退吧。”无双接着说道,“况且,谁都有自己的那条路,既然选择了就要坚定地走下去,半途而废是会让人耻笑的,而且最对不起的便是自己。”
林天文听到无双这么说,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也很喜欢武道院,但是他没有无双那么坚决;家族的反对,父母的规劝,只能让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国学院,就像是无双说的,既然选择了就要坚定地走下去,不然会被人耻笑的,他也不想对不起自己。
天色在两个少年的交谈声中逐渐暗了下来,而小船也顺着运河到了魏郡天香城。
……
天香城,原名天襄城,是曾经魏国的都城。
魏国没有经历过战争,城市大多依旧保留着以前的繁华,而且这里也是天道教仅次于京都最昌盛的地方,也被世人称作小京都。
两人出示过通关文书后,便进入了城中。
城中街道整齐,无双跟着林天文的步子来到了一处甚是繁华的地方。入夜了,这里依旧灯火辉煌。
街道上依旧人流涌动,不是还有马车穿过,几处楼前有不少衣着暴露的美丽女子招呼着过往的行人,两人从旁走过却显得很是镇定,无双对此根本无心,林天文对此见怪不怪。
无双跟着林天文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楼前,抬头望向高悬着的门匾,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天香楼”。
“李兄,这里便是名声响彻全国的美食圣地,天香楼;据说陛下还曾经来这里享用御宴,从那以后这里的人络绎不绝,都希望有幸一睹圣颜。”
无双摸了摸怀中的钱袋,有些尴尬的说道:“好是好,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林天文转头看着无双,略有些不悦,说道:“李兄,我的一番好意,怎么可能会让你解囊,你也太小看我林某人了吧。”
说完拽着无双走进了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