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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起始之澜

“春风、春暖、春日、春长。春天苍苍,春水漾漾。春荫荫,春浓浓,满园春花开放。门庭春柳碧翠,阶前春草芬芳,春鱼游遍春水,春鸟啼遍春芳。春色好,春光旺,几枝春杏点春光。春风吹落枝头露,春雨湿透春海棠。”

龙皇居所迦南的一处风光优美的小树林中,语时懒洋洋的倚着棵橡树,语气欣悦的吟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果然这个时候最适合踏青了。”

“的确没错,如果你不会再在郊外迷路的话。”安苏面无表情的反驳着突然起肖的好友的提议:“不知是哪位小姐上次出门趴趴走结果后来哭着告诉我她一不留神跑去隔壁的羽人族了。”

“安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春天到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出去踏青吗?”

“不管是迦南还是欧泊萨狄安都很适合踏青,所以乖乖在家呆着就好。”可惜龙皇陛下目前在议事,弥提在一边替这个死小孩旁听,否则镇压这丫头的胡闹想法要容易的多了。安苏暗暗的叹了口气,当初在那个地方自己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认为那个小孩沉着冷静温和很好相处的!

“或者你现在去龙族议会那边旁听,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就是在谈论你身为灵桥叙职的问题。”

“呃……”熊孩子语时顿时被堵住了嘴。议会很枯燥的,她才不要去。

“而且那帮人还没死心,如果不希望像上次偷偷出门玩结果被围追堵截的话,还是跟首领和陛下说一声大家挑个时候陪你一起去的好……虽然肯定不会被同意。”安苏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而且他们也很久没有休息了不是吗?”

“说来的确是呢……首领也说过正好最近应该差不多是平稳期,稍微留个人看下家应该就好了,花童们也需要痛痛快快玩一下。”

“其实最想出去痛痛快快的玩一下的是你吧语时。可是龙皇不会允许的。”安苏一盆冷水浇在了好友的头上。

“好友欺负人……”某位小姐作欲哭无泪状。

“装傻卖萌扮无辜无效,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安苏皱着眉头:“龙皇陛下命令过你成年之前未经允许不可出门。”为了防止之前的事再度发生。

“……好歹我也是挂名的灵桥,不去趟雅澜没问题吗?”成年要等到八百岁……到时候自己已经发霉了吧。语时刻意无视了安苏的话,仍旧不死心:“而且你也是监察使啊,在这里呆着没问题吗?”不如带我出去溜一小圈,就一小圈。

“但以龙族的年龄论,你还只是‘花童’而已。而且我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监察你。”安苏继续浇冷水:“死心吧,除非你还想被罚抄三百遍《灵桥守则》。”

语时直接哀怨了一张脸给自家好友:“恶友啊,上次的三十遍我才抄完!”

安苏嘴角勾起一个平静但危险的笑容:“你信不信再说下去我去请陛下再给你加三十遍。”

“等等好友看在相交十数年的份上别!!!”

天空晴朗,幼龙的惨叫声响彻天际。窗外听到的植物动物不论大小纷纷抽了抽嘴角。

今天天气真好啊,语时殿下又例行惹安苏大人生气了。

安苏?赫尔加无声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她看见了从远处而来的同伴,同样负责保护身边这条不听话的任性的幼龙的弥提?芬陀利。

总算能松口气了。

“弥提!这边!!”

这里是龙岛缇乌尔南,乌因诺斯的明珠,群龙的故乡,幼龙与他们的保护者们居住的地方。乌因诺斯最美的地方。而现在是星耀历10年的春天,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一切美好的如同远处缓步而来的银发紫眸的少年嘴角的微笑一样……等等,微笑呢?

缓步而来的弥提紧皱眉头,平白的让人紧张。

“所以弥提,为什么要一脸愁容的面对着你的好友们呢?”语时笑着打趣皱着眉头而来的好友。

“看到你十年如一日的作死,忍不住想绝交而已。”弥提故作严肃的说道,转而绷不住的嘴角微扬。

“哎呀好友此言插中在下之心,非常之痛哇~”语时回以漫不经心的反击,间杂着抬起衣袖拭擦眼角的假哭举动。一边的安苏翻了个白眼,再次忍住在龙岛殴打幼崽的这一会引起外交问题的举动的冲动。

“会议开完了?弥提,龙皇有说什么事情吗?”

单刀直入,否则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忍不住的。暗下决心回去让语时抄五十遍行为守则规范,安苏向另一位好友询问龙皇突然召集议事的内容。

“这个……”弥提闻言再度皱起眉头。“很糟糕的决议……语时你最好做下心理准备,你估计要离开缇乌尔南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

弥提数度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对语时说了句话。

“语时,语时?欧泊萨狄安。你还记得十年前吗?”

“十年前啊……”

弥提一句话的效果显著,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安苏的脸色在一刹那间阴郁了下来,语时的表情仍旧漫不经心,但脸色突然苍白了许多。

“我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我不方便报真名,所以你们一直管我叫澜语。后来我灵桥的称号便由‘律言’改成了‘澜语’。”

语时悠悠的眺望着迦南美丽的天空,漫不经心的的走着神,良久冒出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迦南真是个漂亮的地方。山峦的曲线连绵不绝,温柔妩媚而阳刚,就好像这个世界一样透着危险的美丽。被勾起了尘封许久的记忆,埋藏其中的情绪如同利刃一般一刀又一刀的割着心脏……语时安静地闭上了眼,默默地感受又一次心底的旧伤撕裂的若隐若现的钝痛。半晌后睁开眼,如同往常般若无其事的微笑,甚至分神看了一下天边的一朵不断变幻姿态的白云。

十三年前啊……

时间总能改变些东西,想想当初鲜血淋漓的疼痛感,现在已经比刚回到龙岛的时候好多了啊。语时闭了闭眼,那个富丽堂皇却阴森压抑的地下祭祀厅的拱顶上精美的魔法阵绘文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却已经看不清楚了细节。

一旁的友人们沉默不言,语时并没有转头去看他们,但她知道他们投过来的视线一定充满担忧。

“是黛忒尔陛下有什么指示吗?她让我去叙职的时候顺便解决十年前的遗留问题。”

“嗯,差不多吧。似乎是在北方发现了类似的事情。”弥提点了点头,抬起的手微微顿了顿,轻轻地放在语时的肩膀上:“你还好吗?”

“我没事,难怪你会这副模样过来。”语时笑了笑:“没什么,都过去了。弥提,我的钝感力很强,所以不用太担心我。”

“可是……”安苏不自觉的迈了一步,语气中泄露了一丝愤懑:“要不然我去跟陛下谈谈,这对你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你的样子不像是‘没事’。”弥提在一边同样的点头说到:“再说你的身体一向不太好,现在你独自出行的话我们无法保证不出问题。”

“弥提,黛忒尔不会让我独自出行的……不是还有你们在的吗?这怎么能叫独自出行。”语时安抚地说道:“安心安心,我可是期待出门很久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亲爱的朋友,语时?欧泊萨狄安不是什么瓷娃娃,没那么容易碎。何况,这也是我一直期待的……”

“你在期待什么?”弥提忍不住发问。

“我在期待另一个开始。这并不是什么残忍的事,我的朋友。”语时转过身来面对两位好友,眉目安然而透彻:“黛忒尔只是想让我了结些东西而已,毕竟我总需要离开龙岛的。”

“再说世界什么的,每次你觉得这就是它的下限的时候它总能把下限刷新给你看。我已经习惯这点了。”看着似乎还想说什么的友人们,语时眨了眨眼。

在我出生以及十三年前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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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不能不担心啊……这就是碧落说过的‘老妈子心态’吗?”

龙皇黛忒尔?迦南穿着华美勾边的白色长袍,正安静的站在山崖上望着不远处的小树林,那个幼崽与她的朋友站在那边似乎在聊着什么。身后代替领着特使离开的同僚随从龙皇的艾利亚斯?达维特侍立一旁。

“你是否也觉得我的决定太过残忍了?十三年前的事是我们的失职,然而现在却要让这个孩子承担。”

沉默良久,黛忒尔吐出一句叹息。虽然并没有转头,但蓝发蓝眸的男子知道,这是在询问他。艾利亚斯突然想起了当初跟在龙皇身后在灵桥总部再度见到幼龙的时候:那个幼龙维持着清醒喃喃地说了声“对不起”就又昏迷了过去。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明明是身为长辈的我们失职啊。

“…艾利亚斯?”

“……陛下的决定有陛下的深意,艾利亚斯无法判断。”听到龙皇的呼唤方才回神,艾利亚斯回答:“不过语时毕竟是灵桥……而且她不能一直窝在龙岛,即便您破例在龙岛为她划了领地。虽然现在还是幼崽,但她终归会长大。”

“她现在毕竟还是太过年幼了?”

对于拥有着漫长生命的龙族来讲,十三年不过弹指,扩展到一百三十年也是一样。眼下的语时?欧泊萨狄安在龙皇与守护龙们的眼里不过蹒跚学步的幼儿:“她还不会飞,羽翼也不够丰满。四大元素的沟通只会风跟水。”

“但该面对的东西总是需要面对的。”

“的确……总有些东西是必须面对的。”黛忒尔长长的吐了口气:“多谢。”

缇乌尔南的四大守护龙之一重新沉默的站在龙皇身后,肃立如初。

“不过想要保证幼崽们的安然生活,果然还是应该把‘盟友’们好好清理一番才行啊……”黛忒尔又看了彼处交谈的三个——嗯,幼崽和幼崽的朋友们——半晌后转身离开了山崖:“还是给小语时安排个恰当的监护人比较好,教训一个就够了。”

“是。是否要召集成年龙们过来商讨一下?”尤其是语时的父母……不过蓝龙的想法下一秒被否决了。

“算了,那帮家伙不适合;那两个家伙尤其不适合。真伤脑筋啊……这一趟路可不好走。”龙皇的声音略带苦恼:“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要糟糕一些。小语时虽然一向很有自觉,但她那个懒得动脑的性格跟年龄毕竟不好处理事情。”

“毕竟还是幼崽,只能寄望于她前世的记忆跟临场反应了。”

“总觉得我好像还忘了什么事……”黛忒尔苦恼的揉了揉额角。

“……您忘了那位阁下今早会来拜访,现在那位正在迦南散步。”

“碧落来了吗?太好了,不如就让她去好了。”龙皇似乎很愉快的下了个不妙的决定。

“……陛下,您是开玩笑的吧。”艾利亚斯的额角唰的飚出一滴小汗珠。“按照世界的意志,那一位不能插手任何一个空间太多事务……上次您让她帮您找语时她都不肯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龙皇的声音悠扬:“虽然擦着边,但这次不同于上次,还是有空子可钻的。”

“……前两天那一位才发过脾气要和您绝交。”所以说捉弄过头会得不偿失的啊陛下。

“没事,只要抓住契机顺毛就可以了~”龙皇的声音依旧愉悦:“何况语时也该算作她的弟子,她不会不管的。”

“……陛下,那位会发脾气的。”艾利亚斯的语气略微颤抖。

“没事,那家伙很喜欢幼崽的~要不怎么会答应做老师呢。”

“……”缇乌尔南的四大守护龙之一沉默的站在龙皇身后,再度石化。

那好像是您拿十坛子酒把她灌醉之后才得来的承诺,完事后那位还拆了半个迦南。您确定这次不会把整个缇乌尔南都给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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