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竟然会在游览定陵地宫的时候遇到著名的考古学者古德里教授夫妇,他们似乎对我也一见如故。匆匆忙忙间我们互留了联系电话,说等回城以后找时间见面聊一聊之后便分开了。对他们我当然不能说是首先从我表哥熊明那里得到的信息,尤其是最为吸引我兴趣的他们那些奇怪想法,不过到了晚上我跟大熊见面的时候倒也跟熊明说过今个儿遇到古教授夫妇的事。熊明听罢沉吟了一会说:“我总是觉得他们有点古里古怪的,脑子似乎不是那么正常了,你以后跟他们接触可不要随他们陷入太深了。”
我说:“我会有分寸的。”
接下来的两天假期,我们四个人——姐妹俩和两兄弟,终于得以尽情尽兴地完了几个地方。不过也只是在北部近郊的山间转悠,基本也离不开昌平、怀柔两区的范围,也不敢去那些著名的景点凑热闹——去那些人满为患的地方根本就是受罪。我觉得最好玩的还是去爬野长城,那些没有任何现代修缮过的古老城墙才真正体现了它的古朴韵味和岁月延绵的斑驳留影。当然,攀爬这些地方也是很危险的,要是没有熟人带队,一般不建议作此冒险。此外还让我满意的就是满足了我的嘴瘾,虽然我并不是非常喜欢什么农家乐,但在怀柔在这些地方,却让我吃到了不少别致的美食。反正一直也轮不到我花钱,他们都知道我现在是百分之百正宗的“无产阶级”,在怀柔吃虹鳟鱼的时候,米雪还说我是学生,最需要吃鱼补脑——气得我连瞪她好几眼,把她生吞了下去。
还有更让我气恼的是,第三天中午我们从神堂峪回到怀柔城区,我因为有事要赶回学校,大熊他们两口子竟然趁机把我给“甩”了,还美其名曰地说让米雪送我直接从怀柔返回市里。米雪也乐于把我当成小孩地大包大揽说:“行,没问题,保证丢不了他——正好我明天上班有任务,今个儿要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我晕!因为还没有“自食其力”,我只能当老小任由他们使唤就是了。说完米雪还鬼精鬼精地向我眨巴着眼睛,好像跟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其实,她也只不过刚才听到我接了一个电话而已,这也是我需要赶回学校的原因。当时我们刚吃完了中午饭准备返回十三陵那边附近的景点再转一转,晚上就直接从那边回城。可是计划不如变化,我偏偏在这个时候接到了一个女同学的电话。不用说,这是一个跟我平时比较熟悉的女生,我们的行事风格与爱好兴趣比较接近,因而经常在一起讨论一些问题,有时候便引起了同学们的误会和“非议”,以为我们在发展着什么地下恋情。只有我们寝室的几个哥们才知道,我对老家高中时的一个女同学一直念念不忘。
给我打电话的这个女生像我一样对一些神秘、诡异的灵异现象有着浓厚的兴趣,我们还一起加入了一个专门讨论此类事件的QQ群。不过她也只是对此充满了热情而已,却并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力。这次她给我打电话,居然有些伤心地说:“放假这几天,怎么到处都找不着你?”
我听出了她语气里隐含的些许幽怨,说:“我跟朋友在怀柔这边玩儿呢!”
她有些期待地说:“你今天能不能回来?”
我当时并不在意地说:“可能要到晚上吧!我表哥他们的车……怎么?你有事?”
我没想到她说:“嗯!如果……可以,如果你可以回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假装地干笑了两声,说:“晚上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我想也不想,当即就说道:“我回去陪你!”
米雪就是听到了我这最后的一句话的,等我挂了电话她就问我:“是女生吧?”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对她有点不耐烦起来,说:“是我同学。”
米雪扬了扬眉头,说:“其实你说是女朋友也没什么,现在大学生都可以结婚生子了,谈谈恋爱算什么。不过——也不是我说你,这么好的假期,你不跟女朋友过两人世界,把人家扔在学校里不管,却自个儿跑出来玩得不亦说乎——确实不应该。”
我翻起一对卫生眼狠狠地向她砸了过去:“你懂什么呢?净瞎胡说八道。”我转过身去跟大熊他们说我有事要先回学校去了。
没想到大熊却顺水推车地说:“让米雪送你回去吧!你们就直接从怀柔这边坐公交车进城,待会我把你们送到公交车站去。”
我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等我继续说下去,米雪说:“太好了,正好我也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上班有任务,得养精蓄锐才行。”她看了我一眼,说:“你不会是不欢迎我同路一起回去吧?”
我哭笑不得地说:“哪敢啊?你是‘地主’,又是人民警察,护送我这样的弱势群体责无旁贷。”
“才见你安分了两天又开始贫嘴了。”米雪凑到我耳边,故意学我贫嘴地说:“那么我可要尽职尽责地把你安全护送到学校,顺便会一会你那位女朋友一面了。”
“你——”气得我说不出话来。看到我这副样子,她却反而笑得很开心。女孩子的心啊!总有那些弯弯曲曲让人捉摸不透的道儿。
这件事便这样敲定下来了。
不过回城也不容易,今天是清明节假期的最后一天,自然也是旅游返程的高峰。这一路堵的呀,真是没法形容了。幸亏我们在公交车的起点站上车,才抢到了座位,所以车堵得时间太长也不至于觉得太辛苦,可看到车厢里贴在一起的一大堆“肉饼”,心里还是极不舒服。堵车最让人心里不痛快,心情烦躁,看着以蜗牛速度缓行,半个小时走不了一站地的公交车,无聊得我没话找话地对坐在旁边的米雪说:“你怎么也不开个警车来?拉着警笛一路冲过去,看着路上的车谁不给靠边站、让道?”
米雪说:“警车、警笛那是随便开的吗?那是紧急公务……”
我见话不投机,急忙打断说:“又不是真让你开——只是无聊找个话头嘛!”
米雪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好啊!在这车里呆着确实是闷,咱们聊聊你的女朋友吧!”
我没好气地说:“我说过她是我的同学,不是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米雪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有几秒钟,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说:“你急什么?这么辩解倒真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疑。瞧瞧,你还脸红了。”
唉!实在拿她没办法。现在我发现,往往是在我生气的时候她才最开心,而回想起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不也是一向以逗她生气为乐吗?我们两个人,这是怎么啦?真是莫名其妙的心理。
我们俩就这样“斗气比狠”地在拥挤不堪的公交车厢里有一搭没一调地过过嘴瘾,不知不觉间打发走了难耐的三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三元桥。因为我要在这里换乘另一趟公交车才能达到我们的学校,而米雪觉得在这里换乘地铁回她的宿舍要更便捷一些,所以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了。三元桥是北京城通往顺义、怀柔和平谷三区县的咽喉,自然也是人群如织。我们不少人在这里下车,可是上车的人也不少。车上的人还没下完呢!下边的人就争先恐后地往上挤,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脱离了人群,正要回望米雪有没有跟在我后边时,却顿时不由得傻眼了。
我看到人群里米雪正使劲地搂着一个小平头男人的脖子往人群外面挤。我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股酸溜溜的感觉,不知她搂住的是什么人,还那么亲近的样子。正要转身默默走开,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她那样哪是“搂着”小平头啊?简直是扭住他不放……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抓了一个小偷”。小偷们常常利用人们上下公交车拥挤的疏忽伺机下手,这是我早就有所耳闻了的,今天可真碰上了。
果不其然,米雪扭着小平头刚走到人群外面,小平头就不老实地挣扎着想要逃跑,被米雪当即按倒在了地面上。我害怕米雪吃亏,赶紧也转身过去想要帮忙制服小平头,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小偷们一向很狡猾。正在我刚要接近他们时,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抬起脚就向米雪猛踢过去。
这是负责接应的小偷他的同伴。他们一般都是两三个人协同作案,各自有着明确的分工,有的下手,有的负责接应转移赃物……靠!欺负我们米雪没有后援么?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健步稳稳当当地跨了出去,正好挡在了袭击者和米雪之间,同时双手探出,准确无误地揪住了他就要招呼到了米雪身上的腿,奋力往上一抬,左腿及时地扫向了偷袭者的下盘。他怎么还能承受得住?被我快如闪电的手法掀翻在地,恰恰倒在了米雪和他的同伴旁边。我学着米雪的动作,结结实实地把他按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米雪赞赏而感激地瞟了我一眼,说:“他们偷了我的钱包。”
这下可把我给逗乐了,笑着打趣道:“这两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不长眼?活该倒大霉了,竟偷到警察身上……”
此时周围的人们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都纷纷围拢过来帮我们,解下了小偷的裤腰带将他们双手反绑起来。不多一会,在附近巡逻的一辆警车也闻讯赶到了。我趁着他们向警车里押小偷的空隙,对米雪说:“得了,这回你不用挤地铁了,可以直接搭警车回你们局里。但我就不用跟过去凑什么热闹了吧?”
“行。看在你今晚佳人有约的份上——我就不请你坐我们的工作用车了。”米雪说着,调皮地向我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让我的心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急速动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