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烟含笑回道:“若是卓公子早些回来,本宫又怎么有时间,打趣你的人呢?”
易濯勾了勾唇角,笑着回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的错了!”
“古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茗烟倒是顺杆爬,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口茶水,再瞧一眼易濯,问道:“冰儿她在宫里还好吗?”
“什么事都瞒不过长公主。”听了茗烟的问话,易濯如是说道。紧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王妃挺好的。大概是因为傅清芙死在眼前,受了惊吓,身子没什么事情,只是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茗烟本来松了口气,却被最后一句话惊到了,她猛地起身,大步上前,有些粗鲁的拽住易濯的衣襟,强拉着他微弯着腰与自己对视着:“冰儿失忆了,你却说挺好的?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让瑾月传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冰儿失忆的事情了?”
易濯没想到茗烟会这般粗鲁的拽着自己,狂野的目光对上茗烟泛着火光的眸子,勾着唇角说道:“长公主,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难道,我让瑾月姑娘转达了王妃失忆的事情,长公主就能立刻把王妃带出来吗?长公主是聪明人,难道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平和的语气,却字字句句戳中了要害。
是的,知道了又能怎样?难得她能带着寥寥百人去西林的皇宫要人吗?如此明目张胆的要人,不过是落人口实。到时候,易宣怕是就有借口将他们扣押,甚至以此为引,向墨翰问罪,或者…造反!
想到这里,茗烟紧攥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只要在西林,他们便会受到牵制。所以,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这也是易濯让瑾月传话的另一个意思。他是担心,他们一行人在这里,会给了易宣机会。可是,想到紫凝冰失忆,易宣此事囚禁她于宫中,万一借此机会,诓骗了她,从而得到了她,茗烟不知道,自己还有何颜面去见云澈还有将来可能恢复记忆的紫凝冰。是她先提出带紫凝冰来的,也是她信誓旦旦的说,紫凝冰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可是,现在呢?
茗烟神色黯淡下去,敛下的眸子谁也看不清里面藏了多少的懊悔。她单薄的身形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瑾月见了立刻上前扶住了茗烟,茗烟却摇着头推开了瑾月,一言不发的坐了回去。
瑾月见茗烟的样子,心中难免担忧,见易濯面色如常,不满的对他说道:“卓公子,就算是什么也做不了,也该知会一声。这才是礼数。”
易濯听了唇角的笑意反倒更深了一点,却也多少透着几分神秘:“难道瑾月姑娘没听过一句话:真相不是所有人都承受的了的!”
瑾月听后不答话,只是有些愤然不满的将头扭向了别处。缓过神的茗烟,低沉着声音问道:“卓公子希望我怎么做?”
“还是按原来的方法,带着使团的人,安全离开西林就好。”
易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但在长荣眼里,却觉得非常的欠扁。长荣是一介武夫,他见过易濯的身手,也很钦佩。可是,易濯也有他的智谋,那种诡谲让长荣并不十分喜欢他这个人。刚刚发生的事情,虽然他说的并没有什么错,长荣还是非常想要离开,不想继续听这个人的阴谋。“公主,卑职在外面等候。”长荣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不痛快,说完便大步迈着出了屋子。
茗烟没有应话,易濯反倒是微侧了一下身子给长荣让了条笔直的路。
屋内的气氛在长荣走后,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护念在门边立了一会儿,见谁都没说话,也无心去管其他的,准备转身离开,却意外的茗烟喊住了他:
“护念,你要留下还是跟本宫回去?”
“王妃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护念回身看着茗烟,回的倒是痛快干脆。
其实茗烟早就知道答案,不仅是护念,兰香若是在,大概也是这么回答的。若不是她身份特殊,也必然不会离开的。茗烟轻笑了一声,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宫明白了。冰儿的事情,就请卓公子费心了。”
“长公主客气了。”易濯满意的应了一声。“不知长公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茗烟淡淡回道:“本宫没别的事了,夜深了,卓公子休息吧。”说着,便准备离开。
易濯见了,倒也没拦着,只是对罗三和罗四说道:“三哥四哥,你们送长公主回驿站。”
“是。”罗三罗四齐齐的应了一声。
茗烟倒也没有拒绝,只是道了句‘有劳了’,便迈着莲步走了出去。瑾月疾步跟了上去,与易濯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瞪上一眼。罗三和罗四则是最后走出去的,路过易濯的身边,都恭敬的点了点头。
待众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没有,屋内只剩下易濯和护念两人,易濯用稳重深沉的语调说道:“护念,你真的要留下吗?这是我西林的内乱,你…”
“我要确保王妃的安全,三皇子。”护念瞥了一眼易濯,话语倒是异常坚定。
易濯楞了一下,三皇子,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穿过偏厅往卧房走去。
茗烟早早的收拾好了一切,礼官们本来的意思,为担忧他们一行被囚禁宫中,所以想要茗烟先行离开,由长荣等亲卫随从陪伴驾马离开。不过,茗烟否决了他们的意见,坚持要进宫辞行。
瑾月给茗烟盛装打扮一番,眉目间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仪态。茗烟看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这样的装扮倒也合适。毕竟,今天的西林皇宫,怕是不那么容易出来。
“吩咐下去,可以进宫了。”茗烟端着声音,端庄温雅,却又威严了许多。
“是。”瑾月恭敬的应声,这样的茗烟,她也许久未见了。不过,她倒是对此也颇为喜欢。
瑾月的办事效率极快,当然,这也与长荣和礼官们办事严谨的态度密不可分。茗烟一身华服下了驿站的楼梯,便见驿站门口一队人都换了一身得体的礼节服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往驿站门口走去。
瑾月见了迎了上来,扶着茗烟上了马车,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便往皇宫的方向走去。沿途的百姓见到墨翰的旗帜,并不如先前那么欢喜恭敬,反倒是都在低声耳语着:
“听说皇后遇害,凶手就是墨翰的闲王妃。陛下还没下旨,他们倒是敢自己去宫里辞行!”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啊,这个长公主与闲王妃素来交好。你说,她不会是想进宫把闲王妃带走吧?”
“不可能吧?咱们的陛下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了杀害皇后的凶手呢?”
“可是,咱们的二皇子不是还在墨翰做质子吗?要是真的对闲王妃怎么样了,咱们的二皇子怎么办?”
“对呀,咱们陛下真的会为了皇后而违抗宗主国吗?”
“咱们陛下若是不追究,那又要如何向太傅大人交代呢?那可是太傅的爱女啊!”
……
茗烟一路听着这些闲言碎语,眉头微拧着。太傅吗?只想着易宣的事情,倒是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看来,今天在宫里还需小心一点。茗烟微微侧目,低声问道:“瑾月,你知道百姓口中的太傅,是怎么回事儿吗?”
瑾月听后摇了摇头,同样低声回道:“奴婢只知道是皇后的生父,位居太傅之位。其余的,并不清楚。”
茗烟细思了一下,想来也是。自到了西林,瑾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哪有什么时间去了解这些事情。“不知道,长荣会不会知道?”茗烟细声呢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