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一夜的温存过后,灵儿便又对镧雪敬而远之,一大早便是哭闹着要找牧野晴,一夜没睡的镧雪本就心事重重,被她这一哭闹,是变得更加疲惫!
连忙将灵儿送回到牧野晴居住的‘贺兰殿’,镧雪拖着疲惫的身子正要回丹宾殿,忽的想起凌芊儿和凌茜儿,顿时快刀斩乱麻切断了这个念头,调转脚步去了已经人去楼空的青灵阁!
软榻之上,大被一蒙,嗅着轻如蝉翼的蓝锦上传来的缕缕淡香,镧雪嘟囔了一句,“诺大小姐,借你的芳榻一用,就当是你看过老子的报酬吧”,便倒头睡去!
一觉睡了个满堂红,醒来已经是大半夜,镧雪伸了个懒腰,嗅了嗅已经沾染上些许臭气的被子,撇嘴一笑道“谢了”
起身下榻,想着此时回去凌芊儿和凌茜儿应该也已经睡下了,正好倒出时间继续研究那可怕的十一宗卷,不管怎样,他必须得找出真相!
行至殿前,见殿内竟是亮着烛光,镧雪一惊,顿住了离去的脚步,转头向殿内走去!
“牧野宫主?您怎么在这?”
左侧主位之上,牧野豪不知低头沉思着什么,精美觉察到镧雪的脚步声,被镧雪一问,才缓缓的抬起头!
牧野豪看上去一向硬朗,一直是个风流翩翩的多情君子形象,而这一刻,在那双多情的目光之中,镧雪第一次看到了牧野豪的另一面,那烛光下骤显苍老,泛着浑浊泪意的双眸,不用多想,自是为那深陷异域的牧野诺!
多想开口告诉牧野豪不用担心,有左右司空关照,牧野诺不会有事,不为了吹牛逼,只为了能让眼前这位父亲能够安稳的睡个好觉,看他的模样,定是几日没有合眼了!
“哦,没什么事,就是来青灵阁坐坐,镧雪怎么会在此地”
拂了拂袖,牧野豪揉了揉双目,不知是想掩去泪意,还是想拂去担忧!
“还不是为了躲避糟老头儿的两个千斤,哎,牧野宫主,镧雪和大哥真的快被他们一家三口逼疯了”,自顾自的落座偏位之上,镧雪大吐苦水道!
“不颠宫主确实古怪了一些,不过也晓得事情的权衡轻重,他知道镧雪的身份,定会尽力相助,镧雪还有多忍耐才是”
点了点头,镧雪应声道“恩,只是这几日糟老头儿一直都不肯出门,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鬼东西,按他现在的状态,真不知道何日才能练出灵性魔晶来”
“呵呵,这个镧雪到时不必担心,不出两日,不颠宫主定会主动来找你”
看着牧野豪笃定的神情,镧雪不解道“牧野宫主何以如此肯定?”
揶揄一笑,牧野豪娓娓道“不颠宫主虽然古怪,但也是个好面之人,上次在丹宾殿诺儿与凌芊儿一战,不颠宫主虽是接住了那最后一招,可也是受了不小的内伤,这几日,他正忙着给自己疗伤,根本无暇顾及其它,算算时候,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噗嗤一笑,镧雪嘲讽道“这糟老头一天吹的耀武扬威的,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打不过,真是丢脸,难怪他躲着不出门,我要是他,肯定更没脸见人,呵呵”
“镧雪”
牧野豪嗔怪一声,责备道“不颠宫主毕竟是你的前辈,你不能无礼,岂能随意拿长辈说笑”
牧野豪就是这样,总是带着那么几分严肃,尤其,是对男人!
摆正了懒散的身子,镧雪拘谨起来,恭敬道“是,牧野宫主,镧雪知错了”
不知出于什么,许是将对牧野诺的惦念嫁接到了此刻的镧雪身上,牧野豪沉默片刻,敞开心扉道“小雪一事,本宫的确对镧雪存有偏见,但是本宫相信相信通兄和鳌兄,相信姐姐和先师不会看走眼,魔军已经加快步伐搜索凶魂玉,如今已是洒下天罗地网搜寻你和遁儿,倘若不能销毁凶魂玉,一切就都要靠你了”
这种被寄予厚望的感觉,镧雪一点都不喜欢,当年被北堂神宗寄予厚望,被北堂犷寄予厚望,被明月通寄予厚望,被忽烈鳌寄予厚望,结果呢,他们将自己的全都寄托给镧雪,然后.,相比于现在的牧野豪,镧雪更喜欢那个开始对他抱有偏见的牧野豪,他不想在白白接受些什么,亦不想在承受有人为他死去!
“呵呵,魔宗是一定会被消灭的,镧雪自会努力,至于雪魔的死.牧野宫主,镧雪真的没有杀她,虽说镧雪在发怒之时会变得异于常人,但是那日在树底濒死之际,镧雪清楚的记得自己除了绝望和悲伤,并没有暴怒,根本不可能杀死雪魔”
镧雪的语气越发的激动,他反以希冀的目光看向牧野豪,雪魔一事一直是他心中一个耿耿于怀的疙瘩,他比任何人要心痛,奈何,此事发生以后,连明月遁都不愿听他的解释!
睡着内敛的长眉,牧野豪思索道“那日除了你和小雪,还有.”
牧野豪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然抬起头看向镧雪,镧雪也意会道什么,神色暗沉道“牧野宫主是说.凶魂玉”
拍案而起,牧野豪看起来有些激动,宽大的紫底青龙长袍跟着甩动着,牧野豪道“若真是凶魂玉,那我们可就低估了它的力量了”
急急跟着起身,镧雪道“可是若真是如此,凶魂玉在宫主手中这段日子,为何也没见有什么其他动静”
稍稍安分下来,牧野豪缓缓坐回,“也对,本宫一直将它所在本宫的摄魂镜内,一直也没有发现它有何异样”
对于这种明明就快洗脱冤屈,偏偏又自打嘴巴的做法,镧雪着实追悔莫及,他坐回原处,又陷入团团疑云,若不是凶魂玉,那一切的矛头,便又重新指向了他!
“不对,不对.”
牧野豪忽的叨念起来,他的脸色越发的难堪,镧雪急道“牧野宫主又发现了什么?”
起身幻灵,执起右前臂横于胸前,浓绿的灵气缓缓形成清晰可见,犹如镜面一般透亮的摄魂镜,牧野豪左手扣在镜面之上,用力向上体惜,隐约,镜面中出现那阔别已经的凶魂玉!
“大意了,本宫太大意了”,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凶魂玉,牧野豪不停的发着感概!
着实摸不清牧野豪的意思,镧雪将视线从镜面转移到哀声连连牧野豪身上,道“宫主这是何意?”
叹息着摇了要头,牧野豪道“巫冥古国阵亡已经数月,尘封凶魂玉的力量早已不复存在,光凭本宫的摄魂镜,根本不足以震慑凶魂玉,如今他这般安分,定有蹊跷”
一语惊醒梦中人,镧雪重新审视起镜中的凶魂玉,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它越是风平浪静,等到发现之时,就越发的令人毛骨悚然!
“本宫这数月一直忙着寻找方法消灭凶魂玉,却忽略了它的这般异常,大意了,实在太大意了”
牧野豪仍在叹息着,镧雪道“没有变化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情,说不定.”
镧雪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去,怎么会没有变化?没有了尘封的力量,换做是他被镇压了千年,也会毫不犹豫的一溜烟冲出来,把当年那些个欺负过他的小毛贼们挨个揪出来,该杀的杀,该刮的刮,难不成还留在里面睡觉么,所以问题就来了,它到底为什么不出来?
“它到底在等待什么?魔宗的凶魂强大无比,即便没有找到真正的肉身,也能随便找到宿主依附,它到底在等什么!”
牧野豪听似在和镧雪商量,目光却一直锁紧在镜中的凶魂玉上,那眼神,分明是在质问凶魂,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别这么吊着!
相比于牧野豪的激动,镧雪看上去要冷静许多,不经他若抓狂,后果不堪设想,保持了冷静的思绪,镧雪道“不如同姑姑和遭老.不颠宫主商讨一下此事,说不定能找到事情的答案”
采纳了镧雪的建议,半个时辰过后,牧野晴和凌不颠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殿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一片沉寂!
看着无计可施的三人,镧雪忽的起身道“三位前辈,我们不是凶魂,根本不可能知道它在想什么,但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消灭凶魂玉的办法”
等同于没说,三人瞥过一眼镧雪,牧野豪道“这数月本宫用了近百种方法,凶魂玉依旧安然无恙,不说这数月,这千年以来,本宫与你的祖先更是用尽了不计其数的方法,镧雪可说说,如何销毁这凶魂玉”
从牧野豪近乎绝望的目光中,从那平淡却惊人的话语之中,镧雪忽的明白过来许多事情,为了销毁凶魂玉,牧野豪一直都在全力付出,北堂一族搭上整个巫冥古国的性命,他就要背着这整个巫冥古国的担子,继续向前!
数月,近百种,千年,不计其数的方法,简单的算术,庞大的落差,为何舍得牧野诺为那并不肯定的线索以身犯险,这也许是最好的答案!
走投无路,牧野豪已经走投无路,哪怕是一丁点希望,他都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