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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两难

东川大陆问天阁的《问天十录》里曾经记录了这样一个逻辑故事:甲乙两个罪犯同时被抓,但衙门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于是衙门便把两个罪犯分隔开来,并且对他们说:如果双方都不交代,就可以无罪释放。可如果哪怕有一方坦白,那没坦白的那个就要被判十年,而坦白了的那个,就只需要被判五年……

当然,最好的情况自然就是两人谁都不坦白,然后全都无罪释放。但人性却是最难预测的事情,因为两个罪犯人都会考虑:如果我不招供,但万一对方招了供……自己义气居然会比不义气的人下场还要惨,这不公平!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相信对方。而为了将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小,最终,两个人都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现在的冯克,所说没有这样极端,但也同样是在这种类似的状况中不断的纠结着:如果他现在放了工长,那当冯虞来了之后,很可能感觉冯克被救无望而自己逃跑!可如果现在劫持工长,就很有可能连累到冯虞,导致他贻误了机会而被人抓住!

被这个两难的问题纠结着的冯克,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了。

看着工长躲避着眼前的铁柱,一动也不敢动的模样,冯克突然有点后悔太早劫持工长了。然而事已至此,后悔无用,还是早些做出抉择比较好。

良久,一阵微风吹过,冯克的手有了松了一点的迹象,这让工长急忙深吸一口气,换了一条已经跪麻了的腿,目光无比期冀的看着冯克,生怕他一用力就让自己破了相。冯克也换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终于,在深思后他还是决定继续等待冯克来救自己!

说到底,冯克也只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而已,他信奉着一个夏爷从小就教给他的行事准则:不要去害人!他总觉得人不一定要干多少伟大的事,但至少要做到不要轻易去害人!

“不要去害人!”

这是一句再最简单不过的话了,可放在此情此景里,它甚至可以让人落泪。但是冯克就是固执的坚守着这句话!而且上午的时候,冯虞就没有丢下自己逃跑!既然冯虞没有跑,那自己就绝对不能跑!这是冯克心里最后的底线。正是这种类似于义气和亲情之间的东西,让冯克做出了放弃现在逃跑的决定。

而且,只要冯虞肯来,冯克也有一些也许可以自己脱身的办法,尽管不保证百分百,但总归值得一试。而计划的前提就是,不能让工长发现自己想要逃的意图!

所以,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向工长隐瞒自己的意图。

想到这里,冯克抬眼看着工长那张早已吓白的脸,狰狞的一笑,慢慢的把他往铁柱子上拽去。

工长见此情形都快哭了。他浑身颤抖,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哀求着冯克:“求…求求你!我…不要。求你!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你要相信我啊!我错了,再…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工长此时是真的吓破胆了了,他就是想给冯克点教训而已,可万没想到却被陷到了这样的一个困境里。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胆小又势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到现在两条腿都是瘫着的。

不过冯克见状倒是很满意,为了表现的更加凶狠一点,他又拽近了一点,像是怕工长听不清一样,工长立即吓得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你给我听好了,如果现在放了你,你能保证弄死我吗?……你他妈说话!好,不能是吧?那你记住了,只要你弄不死我。我就可以弄!死!你!”冯克挑眉,轻轻的吐气:“听清楚了吗?”

工长跪在地上,被刚才那一吓彻底的哭了出来,他流着泪不断的点头。旋即便感觉领口一松,整个人被冯克松了下来,他差点嗑在铁柱上,忽然得到放松之下急忙往后爬了好几步,瘫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冯克却不在乎。当一个人准备向另一个人发难的时候,就要做好陷入绝境的准备,工长很倒霉,碰到了自己。而自己也很倒霉,碰到了林梦婉。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自己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居然去挑衅了林梦婉。

可是林梦婉实在是让他太气愤了……

想到这里,冯克又觉得无可奈何。因为若是再来这么一次,估计自己还是会落到这般下场!放下了这个思绪,冯克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左脸和左胳膊,肩头,甚至肋骨上都是被烫的伤痕。冯克注意力分散下来,这些伤又都开始隐隐生痛,疼的冯克打起冷战来。

冯克回头发现工长已经不见了踪影,料他也已经是吓破了胆,便不再理会他,观察起这些伤口来。这些伤口处汩汩的流血,血泡也狰狞的向外冒着不明的液体,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刚才地狱归来的魔鬼,煞是可怖。

冯克为什么敢去撞那个栏杆也是有根据的!他又不是傻,除了担心刚接触的那一瞬间外,冯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人,便摸进口袋,把藏着的那几颗灵石拿个出来。接着,他把其中一块灵石掰成一堆碎块,捡了一个最小的放进了嘴里,灵力顿时源源生出,修复着身上的这些恐怖的伤口。

冯克很聪明。

所以接下来就只需要忍受牢笼里的高温就好了了……

但冯克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一方面他要修复伤势,另一方面还要忍受高温,这种痛苦简直就是不堪忍受。好在气温在三点过后将会越来越低,自己只需忍受这几个小时的暴晒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就在冯克准备静下心抵抗阳光时,邹老头却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手里还腰里好像还藏着一些东西。冯克看着邹老头,直到离他很近的时候他才明白邹老头好像是找自己的。奇怪,邹老头怎么在这儿?自己这一路上貌似并没有让人看到啊!

邹老头不理他的想法,从腰里掏出了一袋水,望着冯克脸上的伤也不禁心惊不已。老头放下了水,也没说别的,冯克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邹老头面色复杂,在苍老之下显出了一丝被成为智慧的颜色。他看着冯克喉头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邹老头活了六十年了,他这六十年几乎全是以一个仆人的身份走过来的!他确实是有身为老人的某种智慧,然而,他的眼光终究因为某些的限制而是肤浅的,地位也终究是低下的,因此以他的智慧,救不了冯克。在邹老头的意识里,他就只能露出这种善意来安慰冯克,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他属于小人物的一种卑微。这在他把林梦婉的药膏交给冯克时就显现的很明显了,这不由让冯克感觉很难受。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不是他能操心的了的。

冯克开始静心打坐,炼化着灵力,修复着伤口。

直到冯克觉得过了好久之后,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稍微一动便能挤出汗来。他睁开了眼,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了,身体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样。他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感觉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五点了,他呼了口气有些焦急的等着冯虞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时间除了邹老头以外再没有人来过,这让冯克不由得担心冯虞能不能找到自己。自己心中的这个计划显然经不起拖,越拖越对自己没利!这不由得让冯克走立不安。而在他那种安然和淡定之中,此刻也终于显现出一丝慌张。

因为他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事。

逃不掉,就会死…

勉强把自己镇定下来,他望向了远处的群山。熔城的群山非常高大,把熔城围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口子。这种群山环抱,说起来更像是一座监牢,而就在今晚,冯克能不能逃出这个监牢,就全靠冯虞能不能按时找到自己了……

林家,宿舍。

冯虞在把能收上来的债都收了上来之后,终于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宿舍,看着床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张纸,他皱起了眉头。纸上说五点的时候在宿舍集合,看来冯克还准备待个几小时啊?冯虞并没有嘲笑的意味,只是轻声一笑:林梦婉倒是看得起他,哈哈。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早,就躺在了床上休息了起来。在经历了杀死宋宪之后,他的心就一直的紧绷着,他很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候,但这次势态重大,而随着时间的紧逼,他就越来越紧张。

他躺下,心想,今晚就听天由命吧。

时间过得飞快,当他昏昏沉沉的再次起身,发现窗外已经透出了一股昏黄的颜色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五点了!怎么回事?冯虞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冯克为什么还不回来?冯虞把被掀开,穿上鞋下了床,把那张纸翻了出来。没错啊?是五点啊!

冯虞放下纸条,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想起林梦婉,冯虞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女人……冯虞的人脉在林家十分庞杂,对与林家的内部争斗也了解的比较清楚。

林梦婉这个女人实在是心机有点儿深,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想想林梦婉突然找上了冯克,似乎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冯虞手心全都是汗,要是林梦婉真想拿冯克怎么样,冯克也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冯虞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冯克去了林梦婉那里之后发生了什么?这样也好提前准备一下方案。

冯虞现在两眼一抹黑,心中也慌了。

他这要到哪里去找冯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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