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迷惑在我脑子里翻腾,虽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但眼前这种情况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拿起那把桃木剑和蛇头铁剑放在一块儿看了又看,心说哪个是本体哪个又是幻像?求哪位神仙给我说明一下啊。
我知道想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拿起手机我毫不犹豫地拨了杜航的号——现在除了这位同盟,还会有谁听我说这些怪事?
他倒是很快接了电话,我尽量简单地说了一下有关蛇头铁剑的所有事,但我没提及那位警服小哥,因为我觉得他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关系。
杜航在电话沉思了好久,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事你没告诉我?”
我想了想,忽然想起在老君庙梨花树下见到女鬼以及梦到它的事,就赶紧向他和盘托出,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了声:“你让我想想。”就挂了电话。
我心情复杂地坐在书桌前反来覆去看着那两把剑,时间在我紧张的思考中过得飞快,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那天是周日,晚上有自习课,又该返校了。
我心绪不宁地收拾着书包,又换了衣服,正在此时,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我吓了个哆嗦,拿起一看,是杜航,只听他语气有点紧张地对我说:“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我问去哪儿,他说老君庙。杜航说过平时上课时他在学校旁边的小租屋里住,周末则会到下牛山他叔叔那儿,我看了看墙上的小挂钟说:“快到上课时间了,有事能不能到学校说?”
他说:“有些事你必须亲眼看一看。”
我说:“好吧,我尽快赶到。”
放下手机换了鞋子我飞奔下楼,去坐到下牛山的七路车。还好我没等多久一辆七路公交就到了。我坐在车上心乱如麻,不知怎么总有一种会发生大事的感觉。
在一个十字路口,公交车遇到红灯停了下来,我往车外看了看,忽然发现林倩倩在对面公交站牌下站着,穿着一件淡蓝色蕾丝长袖棉布裙,看样子精神不是很好。我想:快到返校时间了她在这儿干嘛?就见一辆公交开来她很快上了车,就在车启动的一刹那我看见刘思雨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但几乎就差那么两秒没赶上,车开走了,刘思雨又飞快地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迅速钻了进去。
“她俩在干嘛?玩追逐游戏?”看到这一幕的我疑惑地想,“不会出什么事吧?”
就在此时绿灯亮了,我坐的车开始向前移动。我摇了摇头想:“先别管人家,我自己现在还正处在乱七八糟的境地里呢。”
到了下牛山,我一步三个台阶地向上飞奔,直跑的我心脏跳的那个快,都快从我胸膛里蹦出来了。我一口气来到老君庙大门外这才弯下腰大口喘了几下,然后手伸到衣袋里想拿出手机来给杜航打个电话,一摸才发现糟了,手机没带!而且那个人偶我也忘在家里了,真是忙中出错。
可我不知道杜航住在哪儿啊,我崩溃地在大门外转了两个圈儿,一想进去再说吧。
进到庙里我见人就问杜航住哪儿,幸好这庙里的人对他都很熟,有个年轻的道士对我说了具体地点,我越过那一重重院落,终于来到一个挂着“紫阳院”小牌匾的小小院子前。
我直奔那间看起来像是住人的屋子,门半开着,但里面却没人。我能肯定这是杜航的住所,因为他的书包就在电脑桌上放着。
“去哪儿了?”我焦急地想,知道我要来应该在房间里等着我的吧?我跑出院门四下看了看,这么大的一座庙,看上去千门万户的,让我到哪儿找他去啊。
情急之下我使出浑身力气大喊道:“杜航,杜航!”
一只野鸽被惊的“卟喇喇”飞了起来,有个中年道人跑过来问我:“你干什么?”
幸亏这时杜航也跑了过来,一看到他好好的我这才松了口气。他问我:“干嘛啊,你要惊动所有人吗?”
我说:“不好意思,我忘拿手机了。”
他说别说了跟我来,我尾随他曲曲折折地拐了几个弯儿进了一所小院,我抬头一看,正是那个梨花小院。二十多天没见,梨花早凋谢了,现在是绿叶成荫子满枝。
杜航问我:“你说你是在这儿见到了一个穿白衣的女鬼?”
我说:“没错。”
他咬了下嘴唇,绕到那棵梨树的后面,对我招了招手。我过去一看,见有个白色石像倒在那里。杜航把它扶起来,原来是个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小天使。这小天使合拢了背上的一双翅膀,垂头合掌,脸上呈现出阴郁的表情,双眼微闭,看上去像是在深思。
我不明就里,问杜航:“这东西哪儿来的?”
杜航没说话,他把大理石小天使转了个身,我看见在它的背后藏着个小小的石碑,碑上题着七个工整的小字:爱女林风卉之墓。
“这究竟怎么回事?”我惊异地问杜航。
杜航说他接了我那个电话后,就跑到这个小院看了看,结果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大理石碑,他不明白在一个道院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就去向一位在庙里呆了很久的一位老道打听,没想到还真问出了点什么,那就是,其实那个关于下牛山老君庙来历的民间传说是杜撰的,这座道院的前身是民国时期的一处民宅,而这所宅院的主人好像姓林,是当年本地的一位有名仕绅。但那老道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杜航却觉得这里面还有许多隐情。
这两天杜航的叔叔接了一个大生意,一直在外忙活。杜航就自己去找庙主,说想知道关于这座庙的一些详细资料,好写一篇宣传文章。庙主自然高兴,又对杜航比较信任,于是让他自己到庙后一间藏书室里找。杜航在那灰尘满布的斗室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份记录着这座庙前身的资料,那薄薄的几页纸上写着一个凄凉的故事,说那林姓仕绅有个小女儿叫林风卉,十七岁时殉情自杀。
“是自缢而死的,”杜航说,他指了指我们面前这棵高大的梨树说,“应该就是在这棵树上。”
因为林风卉是未嫁的女子,又是凶死,所以不能葬在祖墓里,但她是被林家所宠爱的最小的女孩儿,她的父母不愿让她一个人呆在荒凉的野外,就将她葬在了梨树下。将她埋葬之后,林家人不再在这处宅院里居住,只在她的忌日回来给她烧点纸。据说她的阴魂常常在这里出现,后来她父母俱亡,这院子就成了无人居住的鬼屋。再后来她家的族人想卖掉这处房产,却因为闹鬼事件找不到买家。正好有个道人想在山上修一座观宇,林家觉得神庙也许会镇住这里的邪气,又急于处理掉这处鬼宅,就以一个极低的价钱将房产地产统统卖给了那个道人。
“这才是这座庙的真正由来。”杜航说。
“你是说,那天我见到的就是林风卉的鬼魂?”我问。
“你说呢?”杜航反问我。
“卉卉,林风卉。”我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心陡地向下一沉。
杜航又说据资料上说其实她的鬼魂一直在这里,多年来有很多人见到过,所以这个小院子一直没人敢住,而她的坟也没人敢动,这个小小的墓碑也保留了下来,就一直放在这里,竟然连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十年也没人来破坏。
听杜航说完,我沉默地看着那个白色石碑,“林风卉”这三个字在我眼前不断跳动。杜航也不说话,我们伫立在那棵梨树下。此时夕阳斜斜地照着我们,我们俩,那棵树,那块石碑以及整个院子都笼罩在那淡淡的余晖中,我似乎听到了从耳边轻轻掠过的风声。
过了好久,眼看暮色四合,我蓦地从沉思中惊醒,我对杜航说:“该去上学了吧?”
杜航低声说:“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
我惊异地看着他,不相信这句话是从这个一向遵守校纪的优等生嘴里说出来的。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心里忽然很乱,好像想起了一些事。”
其实刚才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此时我还比较理性,我说:“咱俩这段儿老请假,今天再请只怕老班要说话了。”
他点了点头,我说:“我先走一步吧,我书包还没拿呢,得回家一趟。”
他送我到那长长的下山石阶前,我急急向下跑去,跑了好远一抬头看见杜航还站在那儿,他那高高在上的影子不知为何让我感到一种凄怆和恐怖。
我飞奔下山,正好一辆七路公交缓缓开了过来。我气喘吁吁地上了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拿了书包就跑,当然这次我也没忘了拿那只人偶。
没想到快到学校时候一个黑影忽然半道杀出拦住了我,我吓了一跳,以为又见鬼了,定睛一看是刘思雨。
“你放过我吧大姐,”我说,“有事咱放学以后再说,我得上课去。”
没想到她喘的比我还厉害,似乎也是才经历了一场千米长跑。她喘吁吁地说:“少,少费话,赶紧给杜航打电话。”
我一怔,问:“干嘛?”
她急的一把拉过我来向我身上摸去,我说:“哎哎,我自己来。”
我一掏衣袋,没有,忽然想起来去老君庙就没带,我放家里了。我对刘思雨说:“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
一听我这话,她眼瞪的像是要把我吃了,我说:“要不有事你去学校直接找杜航吧。”
她急的快哭了,说:“我刚从学校出来,他不在。”
我“啊”了一声心说他今晚真不来上课了?我问刘思雨:“到底出什么事了非找他?”
就听她带着哭腔说:“倩倩,倩倩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