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虽没有北方的皑皑白雪,然而弥漫在天地之间的大雾,北风呼呼地刮过街上光秃秃的树梢,偶尔夹杂着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和喇鸣声,街上寥寥无几但步履匆忙的行人,在雾的世界里徜徉,什么东西都模糊不清,原本奇妙的世界变得如此萧条无力,整个世界都木木地闭上了双眼,安静地冬眠。
苏子凌打着哈欠,拉拢好棉衣,将浅灰色的围脖又绕了一圈,更大限度地发挥它保暖的功能。不同于苏子凌的意兴索然,鼓着肚子的江娜却如出笼的****,雀跃不已说个不停,惹来苏子凌好多记白眼。
“嘿嘿,对孕妇你能不能耐性一点,崩着一张脸是几个意思啊!”江娜摸着肚子,看着苏子凌满脸的不情愿,不满地说道。
“知道自己是孕妇,你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养胎,别老出来溜达。你家教授可千嘱咐万嘱咐我要好好照看你,弄得我好像带着个定时炸弹。”
江娜嘟嘟嘴,赌气道,“别理他,在家里管就算了,出来外面还派人监控。真受不了。”
苏子凌见江娜吃瘪的模样,哈哈大笑,“看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班花江娜大小姐可遇上对手了,这法律教授手段可真高明,杀气藏于柔情里。”
“过来人劝告你,千万别那么早结婚,这些男人婚前口口声声说不干涉各自的交友权利,可一旦结婚,就如刘纯所说的,这世上的男子就都和你无关了。你别看我表哥看似通情达理,彬彬有礼,吃起醋来,可直接当凉拌了。”
江娜说的这一点,苏子凌倒也不反对,虽然她和异**往宋翊東不会阻止,如果能不要的话,他会高兴得很明显。
“你看你看,那边小孩的衣服好可爱哦!”江娜拽着苏子凌的衣袖,兴奋地往前面的商店走去,眼里闪烁着亮光,力气大到苏子凌有种衣服撕裂的的危机感。
苏子凌摆脱她的拉扯,挽着她的臂弯,小心的嘱咐道,“慢点慢点,顾着宝宝。”
江娜拿着衣服在镜子前面比来比去,想象着宝宝穿着衣服的可爱模样,眼角不住下弯。“这件衣服怎么样?”
“很可爱!”苏子凌拿着一件小小的上衣感慨道,“原来小孩的衣服这么小,我一定要当小孩的干妈,买好多好多衣服给她,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你可别抢了我的权利,这是我的小孩,想玩,自己生一个去。”江娜干脆利落地将苏子凌的幻想打碎,酷酷地对着售货员说道,“这几件衣服,还有旁边那位小姐手里那件黄色的上衣都帮我包起来。”
手里的衣服被售货员拿走了,苏子凌看着故意在她面前摸着肚子浅笑的江娜,没好气地嘀咕道,“有什么好得瑟的,小心身材恢复不了。”
两个女子一边逛一边买,直到苏子凌的手拿不了,脚走不动,江娜才肯接受苏子凌的建议,到一家糖水店里休息,当然,江娜也不忘数落苏子凌的逛街能力,说什么缺少锻炼,体力不行之类,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苏子凌早就给她一巴掌了,她也不想想她买的那么多东西是谁在提的。
江娜喝着雪耳红枣糖水,不忘调侃苏子凌,“送男朋友围巾这种事情,不该是女方亲手织的吗?你怎么买现成的,多没诚意。”
苏子凌不在意地喝了几口奶茶,“凭我手艺,恐怕有生之年宋翊東都见不到围巾的影子,还不如送现成的实在,好看又方便。”
“这么懒,都不知道表哥是看上你哪一点?”
苏子凌眼睛乜了她好几眼,“我也不明白,你这么泼辣,话这么损,像陈教授这般温润如玉的男子怎么就非你不可。”
江娜哈哈大笑,“理由大概和表哥差不多。”苏子凌也笑嘻嘻,“我觉得也是。”
江娜和苏子凌的相处模式,一直让宋翊東不理解,斗嘴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各展“口才”而不留芥蒂;亲密的时候,一颗糖可以掰开两半而不觉矫情,看来还是男女有别。
任凭江娜怎样逗留,下午四点半,陈其进准时打来电话,说五点来接她,叫她不要随意走动。苏子凌暗暗窃喜,呼唤陈其进早些到来,这样她就可以早点摆脱江娜,回家好好休息。
“你看,那里发生什么事,好多人围在那里?”江娜指着不远处围着的一群人,好奇地问道。
苏子凌将她往外拉,加快步伐,“顾着宝宝,人群多的地方不要去凑热闹。”
“哎,不是,我好像听到有女子哭喊的声音,该不会有人打架。”江娜停住脚步,有些着急。
苏子凌也停住脚步,仔细一听,真的有女子在哭泣,她对江娜交代道,“你到那边的商店待一会儿,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你自己小心点。”
江娜点点,护着肚子,慢慢地往人流少的商店走去。
苏子凌凭借自己纤细的身材一下子就挤进人群中,只见一个40多岁的男子一边殴打一个20多岁的女子,嘴里还不时吐着脏话,“你这贱人,居然用老子的钱去养小白脸,看老子不打死你,用老子的钱去养小白脸……”
女子躲闪着身子,却不敢逃离,哽咽着不断求饶,“别打了,我们回家再说。”
围观的人都摇摇头,可谁都不上前,一来是这男子面相凶狠,下手毒辣,真正杠上还不知输赢。二来这是人家的家内事,外人不好说,按目前情形来看,应该是这女子出轨,即使知道“男人不该打女人”,可女子出轨也消减许多人出手的积极性。
“都打起来了,你们怎么不帮忙啊!”苏子凌焦急地大喊,可依旧没人上前。她不再奢望有人帮忙,健步上前,一把抓住男子挥动拳头的手臂,“打女人,你还算什么男人!”
被限制行动的男子有些恼怒,脸涨得通红,“关你屁事,快让开,不然我连你也一起打!”
见他依旧不罢休,苏子凌将他手臂往背后一扭,疼得他哇哇大叫,“还敢不敢。”
“臭婊子,快放手。”
“哦!还吐脏话。”苏子凌暗暗加大力度,疼得他冷汗直冒。苏子凌的手劲不小,加上自小她那个当警察的老爸传授的擒拿术,对付一般的喽喽还不成问题。
那男子朝着女子喊道,“你这个贱人,还不叫她放了我?”
听到男子的怒吼,女子擦干眼泪,慢慢地踱到苏子凌跟前,有些哀求道,“你放了他吧。”
苏子凌知道再折腾下去,男子回去又该将这怨气发泄在女子身上,便松开手,“你别这么嚣张,这世上还是有法律的。”
男子龇咧着嘴,不屑地看了一眼苏子凌,一甩手又给女子一个耳光,“你说,我打你,你高不高兴。”
女子抽噎,泪水直流,却只能回答,“高兴”。
听到女子的回答,周围一片唏嘘,苏子凌有些震惊地看着一旁低着头的女子,男子很满意地笑了笑,“今晚老子不回去,你自个爱干嘛干嘛!”吹着口哨晃悠悠地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苏子凌还是不理解地看着在那抽泣的女子,待她抬起头,苏子凌更是震惊地张了口。
“怎么样了?受伤了吗?”江娜看着苏子凌垂头丧气,江还以她受了伤,将她整个转来转去,确定没事才松口气,如果发生什么事,她可不好跟表哥交代。
“娜娜,”苏子凌的眼圈红红的,声音有些鼻音,“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
“怎么哭了?”江娜掏出纸巾,帮苏子凌擦干泪水,不在意地问道,“是谁呀?”
“她是海英!”
不过对于见多识广的江娜,她也是惊了一会儿,毕业那晚她就察觉贾海英有些不对劲,没想到还真才对了。
“她人呢?”
“走了,说没脸面见我们,就走了。我劝她离开那个男子,她也这是苦笑。你说,那么优秀的海英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娜摸了摸苏子凌靠在她肩上的小头,解释道,“再优秀的人也是要吃饭的,社会这么残酷,可怜的人多去了。”
苏子凌吸了吸鼻子,将头从江娜肩膀上抬起来,“我也明白,只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有点接受不了。”
江娜叹叹气,“叔叔阿姨真的把你保护得太好了,看来你回家工作的决定真的是正确,不然他俩得多担心你呀!”
苏子凌不满地咬咬唇,不反驳江娜的结论。说她多愁善感,可又不怕疼痛。说她坚强,有时因为一些小事就能哭个稀里哗啦。苏子凌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坚强刚毅呢,还是脆弱不已。
江娜被陈其进接走,苏子凌一人晃荡在街上无事,本想打电话给宋翊東,拿起电话才记起他在北京出差,想了一会儿,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用老妈的美食暖胃先,才能暖她那颗玻璃心,毕竟胃是离心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