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浩杰突然收拾东西离开,说美国那边有些事需要处理。苏子凌把他送到机场,给他一张两人的合照做纪念。那时两人刚抵达布达拉宫,对一切都充满惊奇,咧着嘴的苏子凌比着俗不可耐的剪刀手,而身后的陈浩杰关注点似乎不在镜头,呈现在画面中是他有些变形的脸庞。
陈浩杰似乎对苏子凌这张自拍不太满意,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照片语气充满鄙夷,“你这张照片质量实在不咋地,你看我,居然还是个大饼脸。”
苏子凌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爆栗,“合照就只有这一张,你可别嫌弃。”
陈浩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朝她晃了晃,笑得极具不怀好意,“谁说的,更亲密的都有。”后来似乎是不想惹苏子凌生气,他把手机重新收起,“你放心,我不会把它泄漏出去的。但不保证不把它设置成手机屏保。”
机场响起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苏子凌朝他挥了挥手,“就送你到这里,一路平安。”
陈浩杰一把搂住苏子凌,右手不停地卷着她的卷发,不想让离别弄得太过伤感,他故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说话有些流里流气,“嗯,这香水不错,赶明儿也叫我的女朋友用这款。”
苏子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见他提着旅行袋潇洒离开的身影,衷心希望这个心中住着个敏感小孩的浪子能找到归宿,别一直在自己心里流浪。苏子凌换乘公车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云南大理的车票。
宋翊東开着车匆忙地穿过繁华街道,他仿佛回到上海那段时间,行程紧凑每天加班加点。他情愿把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上,也不愿回去面对那空荡荡的房子。安静的车里循环播放着一首校园歌曲,苏子凌细腻的嗓音搭配着娴熟的吉他声,洋溢着纯真浪漫的青春气息,这是宋翊東几个月来的慰藉。
赶到茶馆时,林世伟人已在那里。从婚礼上一别,才不到半年的时间,林世伟看起来却似老了好几岁,古铜色的脸上是厚重的抬头纹和眼角纹,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写满沧桑。
“你知道黎桦的事吧。”
林世伟的声音依旧低沉,在眼前这个优秀男子面前,他一直是自卑的,不论外貌还是能力,他都未曾有过优势。
“前几天听说了,她心情似乎不太好。”
黎桦所在的投资担保公司因资金周转不灵倒闭,自己的积蓄以及亲朋好友投进去的一百多万元打了水漂,前几天给电话宋翊東,钱她倒无所谓,可这人情债,恐怕一时还不了。
林世伟从双肩包内拿出一个牛皮纸,推到宋翊東茶杯前,“这五万元麻烦你帮我交给黎桦。”
宋翊東可就不解,自己给的钱为什么还要托别人转交,“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她?”
林世伟将苦丁茶一饮而尽,舌尖始终是浓浓的苦涩味,沉默半响,他才哆嗦地摊开一直攥紧的手掌,“我怕我给她,她不肯收。”
“你怎么就认为我给她她就肯接受。”
林世伟苦笑,“直觉,一个男人的直觉。”
宋翊東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低着头的男子,他那掩盖不了的颓废气息铺面而来,宋翊東犹豫了一会儿,将牛皮纸放入皮包里,“我帮你交给她,她收不收是另外一回事。”
“谢谢你。”林世伟十分感激,虽然瞒着老婆拿出这么多钱心有愧疚,可想到能帮黎桦解决眼前之需,再多的负疚感他都可以承受。
宋翊東习惯性地到楼梯下的邮筒箱检查邮件,除了烦人的广告宣传单,居然发现苏子凌寄来的信件。
翊東,我又到了云南大理。我独自一人游一样的景点,吃一样的小吃,住一样的旅社,旅社里的服务员已换了好几批,热情的老板娘问我你怎么不见着,我跟她开玩笑说你现在是大老板日进斗金,没闲情跟我浪费时间,她还直夸我找了个潜力股。
我喜欢大理的古城,在阳光温暖的午后,我丢到高跟鞋,换上舒适的平底鞋,脚踏青石板路,看白墙灰瓦,惊喜泥墙上偶尔盛开的鲜花,享受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小巷深处里,有一间卖饰品的杂货店,年轻的情侣们在那挑选许愿瓶和同心锁,我在那里停留了很长的时间,却选择空手离去。我想起广州那间寄存物品的创意小店,分手之后我曾到过那里取物,职员却告知物品不存在,为此我还哭过好几回,当时是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面了,一点点的留念都弥足珍贵。
翊東,我现在准备离开大理,前往下一座城市,至于哪里,你等我下一封信。还有,我好想你,希望见面的时候你不要嫌我黑。
宋翊東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床头的盒子内,里面已有十多封类似的信件和一个蓝色瓶塞的许愿瓶。离开时苏子凌说为了使这次离开达到更好的效果,禁止使用通讯工具交流,在宋翊東争取下她才勉强同意写信告知平安,不过这一规定只适用于他们两人,因为苏子凌每个星期都会给两家的老人打电话聊家常,就算是没回家过春节,也不落下这一重要的事情,打电话给老人也成了宋翊東获得苏子凌近况的唯一方法。